殊途同归的决定

【伊莱视角：骨灯为引】

桑落蜷在猩红血浸的衾被里，每寸肌肤都在皲裂。十万年孽胎疯狂吸吮着她的妖神本源，我能感知——她灵魂深处的九尾烙印正在熄灭，像被吹散的火星。

“墨隼。”我甚至没看跪在阴影里的暗卫，“启动‘万魂归冥阵’。”声音冷得像冻透的骸骨。“收集战场上所有亡者魂火，杂质抽干，精粹灌进炼魂烘炉。”

“王夫！”墨隼猛地抬头，鸦羽面具下的眼第一次露出惊骇，“那些魂里有我们战死的妖族士兵！还有被卷进来的凡人妇孺……”

“炼。”我打断他。掌心灵焰燃起，凝结出一柄缠绕灰败咒文的亡灵刻刀。刀刃悬于桑落腹部，那里是吞噬她的黑洞，也是我们十万年期盼的终点。我抚过她滚烫的脸颊，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每个字都混着魂血蒸腾的气息：“狐狸，撑住。这次，我替你选。”

刻刀刺入她小腹的刹那，非触皮肉，直透妖魂！嗡—— 妖宫之外，数以百万计的破碎魂灵被无形巨力扯入天空漩涡，惨叫声汇聚成撕裂耳膜的洪流。漩涡核心的炼魂烘炉迸射出污浊的、由无数绝望面孔扭曲成的赤红光柱！精准轰入桑落体内！

“呃啊啊——！”她身体反弓如濒死的蛇，腹中传来饕餮吞噬的咀嚼声！那股排斥我们的世界意志被强行灌入的百万怨魂暂时冲散了！

就在这万分之一弹指的间隙！我的刻刀狠狠剜进妖魂烙印深处，精准刺中那个贪婪吮吸母源的生命雏核！

[……父…………痛…………]

冰冷的、混乱的意念扎进我脑海——像一把生锈的匕首搅动脑浆。我的指骨因用力而裂开，刻刀纹丝不动。“抱歉。”我对着虚无低语，魂焰顺着刀锋焚向核心，“你母亲的路还长……不能耗死在这里。”火焰卷住那团微弱跳动的混沌本源。

炼！

十万年积蓄的磅礴力量被抽离雏核，逆流注入桑落几乎枯竭的妖神变魂印！她濒死的身体猛然绷直，枯萎的九尾虚影在她身后发出无声的尖啸！赤金流光重新流淌！

我抽刀，掌心残留一小撮青灰色骨灰——孩子存在过的唯一痕迹。魂火缠绕着它，飞速刻下密密麻麻的血契咒文。

“以亡灵主宰之名烙此印记，”我低头，吻在骨灰之上，舌尖尝到铁锈般的咸腥，“纵使身灭万界，魂坠归墟……下一世，掘地三万尺，我也把你从轮回里挖出来。”

窗外，代表百万性命的光柱彻底熄灭。墨隼的背影像一截烧焦的木桩。

 

【唐三视角：血海孕生】

小舞（美公子）的脸白得像东方最高山巅的永冻雪。她细瘦的手死死护住腹部，即使隔着纱衣，我也能“看”到修罗神力疯狂灌入的蓝光被肚皮下黑洞般的漩涡吞噬。海神壁垒在苍穹外剧烈颤抖，抵挡着神界投射的雷霆。

“三哥……胎动……”她指甲抠进我晶化的手臂缝隙，那里正渗出黏稠的蓝色血浆，“它在踢我……它想活……” 她的泪混着唇边淡金血渍往下淌，像融化的神像金漆。

我凝视她腹中那个“异物”。它贪婪地汲取她的生命，像吸附在神树上的毒藤蔓。我的小舞正在为它枯萎！海神感知横扫整片东海——巨浪下挣扎的反抗军像蚂蚁般渺小，更远处，无数城池在灭世潮汐中沉入墨蓝深渊，凡人的哀嚎如同隔世的蚊呐。

“它不能活。”我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手覆盖上她冰冷的手背，连同她死死护住的小腹，“它的存在会杀了你。”

黄金三叉戟虚影在身后凝聚，戟尖直指生命剥离的终极禁术！

“不！”她猛地爆发出垂死母兽的力量，徒手抓向戟刃！修罗神血从她掌心炸开！“它是我们的骨血！是盼了十万年的……”

“我只盼你。”戟尖强行压下！刺穿我的护体神光！锋刃精准嵌入她妖魂与胎儿链接的节点！我凝视她骤然失焦的双眸，“小舞，看着我。”修罗魔纹爬满我的脸，“若要用此界所有生灵换你睁眼，我燃尽星辰也愿。”

抽！

三叉戟核心迸发吞噬一切的旋涡！她腹中那团混沌的生命源质发出无声哀鸣，被强行抽离！这股力量被我的神力引导，如开闸洪流，倒灌入小舞龟裂的神核！

东方海域上空，盘旋灭世的潮啸瞬间失去力量支撑，如巨人倾颓般轰然倒塌！被淹没的城镇废墟下浮起无数肿胀尸骸。

小舞的身体剧烈一颤，生命力潮水般回归，脸上涌起病态红晕。而那股被剥离的胎源之力，被我封入一枚棱形海蓝结晶，拍入她心口。“拿好。”我的晶化指尖在她锁骨烙下海神契约印，“等我灭尽神界，集万神骸骨……再为你筑巢新生！”

天穹骤然裂开！巨大如星体般的雷虎巨爪裹挟着法则锁链轰然拍下！毁灭的雷光直取小舞眉心！

“来了？！”我瞬间将她扯入身后！三叉戟逆劈而上！修罗血海撞上灭世神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