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41

上官浅正俯身摆弄着几盆墨兰,纤细的指尖拂过青翠的叶片。这些从羽宫送来的兰花姿态婀娜,淡紫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像是缀满了细碎的钻石。她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摆放,让晨光能斜斜地照在花瓣上,映出那抹独特的紫晕。

"这样才好..."她轻声自语,唇角微扬。正要取来玉壶浇水,忽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仿佛有人将一柄利剑抵在了她的脊梁上。

"这是在做什么。"

宫尚角不知何时已立在廊下,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不祥的旗帜。他眉宇间凝着寒霜,目光扫过那些兰花时,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廊下的侍女们早已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地面,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上官浅放下水壶,玉器与石台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还未开口,就听他厉声质问,每个字都像冰锥般刺来:"你为何把花带进角宫?"

她怔在原地。宫尚角眼中的冷意让她指尖发凉,那些跪伏在地的侍女们更是瑟瑟发抖,唯有她还站着,脊背挺直,与他对视。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

"若是公子不喜,"她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意,却仍保持着完美的仪态,"命人送回便是。"她攥紧衣袖,丝绸在掌心皱成一团,"何必动怒?我并不知道..."

"你对哥哥什么态度?"宫远徵突然插话,银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声响。少年眼中闪着幸灾乐祸的光,像是终于抓住了她的把柄。

上官浅转向他,长睫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我将花放在自己屋里,也不行么?"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宫尚角逼近一步,玄色靴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羽宫为何送你兰花?"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紫商姐姐所赠。"她抬眸,眼中水光潋滟,"公子与羽宫不睦,难道连我也要牵连?"这句话她说得极轻,却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刺入两人之间那道看不见的裂痕。

"她为何送你?"宫尚角不依不饶,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与我交好,不行么?"上官浅微微偏头,一缕发丝从鬓边滑落,垂在她雪白的颈侧。

"我不信。"宫尚角冷冷道,三个字重若千钧。

宫远徵突然嗤笑出声,银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该不会是用你那'信物'换的吧?"他眯起眼睛,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猎犬。

上官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仿佛秋日的湖面,平静得能映出人心:"不错。"她坦然承认,声音不疾不徐,"那信物是老执刃和信一起送来的,我本打算在那天来角宫,放在房间里,到时候有人发现会送给执刃的。"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抚过一株兰花的叶片:"后来我怕弄丢,就回去又去取了,可惜回去的时候没有遇到执刃。"

说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昨儿遇到紫商姐姐,我便交给了她,这就是谢礼。"

她将原委道来,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针。说到最后,宫远徵已变了脸色,少年眼中的得意渐渐被恼怒取代:"你明知我们与羽宫..."

"够了。"宫尚角打断他,目光如刀刮在上官浅脸上,"日后莫再与他们往来。"他的命令不容置疑,却在对上上官浅的眼睛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上官浅忽然笑了。那笑容极美,却透着说不出的凉意:"在公子这里,真是什么都不能做呢。"她转身离去,裙摆扫过那些兰花,带起一阵细微的颤动,"我回房了,不碍公子的眼。"

风过回廊,掀动琴架上未收的乐谱,纸张哗啦作响。宫尚角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目光落在那几盆墨兰上——花瓣上还留几滴未干的水珠顺着叶片缓缓滑落。

"把兰花送回去。"他忽然道,声音里的寒意消散了几分,"另寻几盆送过去..."

宫远徵猛地转头:"哥!"

宫尚角没有理会弟弟的抗议,目光扫过已经摆好的琴架香案。案上瑶琴的丝弦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一旁的香炉里还留着未点燃的香丸。上官浅是要打算弹琴,如今怕是已经没了兴致。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泛起一丝莫名的烦躁。

"兰花给羽宫送回去,"他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重新弄几盆给上官姑娘。"

宫远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却在兄长冷峻的目光下噤了声。少年愤愤地甩袖离去,银铃乱响,像是在发泄不满。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跪了一地的侍女们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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