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38

“没有吗?我可不信。"少年突然诡秘一笑,从腰间玉壶倒出一只通体漆黑的毒虫。那虫足有铜钱大小,甲壳泛着诡异的紫光,多足在他戴着冰蚕丝手套的指间疯狂扭动,口器开合间露出森然的锯齿。

"这是...!"上官浅瞳孔骤缩,踉跄后退时绣鞋绊到廊柱凸起的纹饰。宫远徵下意识伸手一捞,却见她已经白着脸扶住栏杆,胸口剧烈起伏,连带着发间步摇的珍珠都在剧烈晃动。

"宫远徵!"她难得失态,嗓音都变了调,"你多大了还玩虫子!"素来从容的伪装此刻碎了一地,连眼尾都泛起薄红,像是抹了胭脂。

少年愣在原地。他见过她温柔似水的模样,也见过她暗藏锋芒的样子,却从没想过有人会被一只虫子吓成这样。兴奋之余又莫名心虚,连忙将毒虫收回壶中:"喂,你没事吧?"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上官浅捂着心口,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跑完十里山路:"你、你不许拿虫子的手碰过我..."她突然抓住他手腕,"我要告诉角公子!"

"哥哥夜里从不见客。"宫远徵下意识反扣住她脉搏,三指下的跳动又快又乱。他诧异地挑眉——竟真吓成这样?少女腕骨纤细,此刻在他掌中微微发抖,像只被雨淋湿的雀鸟。

"我的虫子不脏,只是有毒而已。"他别扭地松开手,转身大步往前走,银链在黑暗中划出凌乱的轨迹,"先送你去客房。"语气硬邦邦的,却明显放慢了脚步。

上官浅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突然"咦"了一声:"徵公子,这是你的吗?"

少年回头,月光下看见自己的暗器囊躺在她绣鞋边。他心头猛地一跳——这要是丢了,里面那些见血封喉的暗器...

"别动!"他急忙折返,却见她已经弯腰拾起,葱白指尖勾着暗器囊的银链,在他眼前轻轻晃动。月光透过链环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幸亏我看见了。"她笑得眉眼弯弯,"果然是弟弟呢,丢三落四。"

"上官浅!"少年耳根通红,一把抢过暗器囊,"不许叫我弟弟!"声音却没了先前的凌厉。

"好——"她拖长音调,转身时裙摆扫过他靴尖,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茉莉香,"远徵弟弟。"

最后一缕月光被云层吞没前,宫远徵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耍了?

少年摸了摸尚有余温的耳垂,那里还残留着她呼吸的触感。他咬咬牙,快步跟了上去,银铃在黑暗中发出不甘心的脆响。

烛火幽微,在厚重的纱罩下只透出朦胧的光晕,仿佛这里的主人连光明都要克制三分。

宫尚角独坐案前,修长的手指执起玉箸,碗中菜肴精致,却不见他动几口。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将那双沉冷的眸子衬得愈发深邃孤寂。

窗外偶有风声掠过,竹影婆娑,却无人声。

另一厢,上官浅踏入为她安排的客房。

屋内陈设雅致,案上已备好晚膳,几样精致小菜并一盅热汤,显然有人特意吩咐过。她指尖轻轻抚过桌沿,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整个房间——床榻、妆台、屏风、窗棂……每一处都被她细细审视。

她忽然轻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这房间……可真是用心了。"

窗外树影摇曳,她推开窗,夜风拂面,带着微凉的湿气。她眯起眼,借着月光打量窗外的方位——正对着角宫的后院,视野开阔,却也意味着她的一举一动,或许都在某人的监视之下。

"真是……毫无惊喜。"她轻叹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嫁妆箱子。

箱盖掀开,里头整齐叠放的物件在烛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绣着暗纹的锦缎、鎏金的香炉、青瓷茶具……她一一取出,将屋内原有的摆设毫不留情地替换。几个侍女闻声而来,见她神色淡淡地指着那些被撤下的物件:"这些,都拿出去。"

侍女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言,只得照办。

待屋内焕然一新,上官浅才满意地勾起唇角。她抬手取下鬓边珠钗,青丝如瀑垂落,衬得她肌肤如雪。烛光下,她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随即吹灭灯盏,没入黑暗之中。

夜更深了。

角宫的书房里,宫尚角手中的茶早已凉透。他望着窗外那间刚刚熄了灯的客房,眸色深沉如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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