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126

次日清晨，盛府正厅内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厅堂，将青石板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盛老太太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林噙霜侍立在一旁，正为她斟茶。茶香氤氲，却驱不散厅内凝重的气氛。

"老太太，昨夜灯会突然中断，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林噙霜轻声细语，"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盛老太太接过茶盏，眉头微蹙："老身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见元宵灯会中途叫停的。"她抿了一口茶，目光转向厅外，"纮儿一早就去了衙门，想必能带回些消息。"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盛纮面色凝重地跨进门槛。

林噙霜见状，连忙迎上前去，为他解下官帽："官人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盛老太太放下茶盏，瓷杯与檀木茶几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纮儿，昨夜到底出了何事？"

盛纮接过林噙霜递来的热茶，指尖微微发颤，压低声音道："母亲，昨夜叛贼在城郊自称皇帝，官家怕有人混进京城作乱，这才紧急停了灯会。"

他说着，啜了一口茶，滚烫的茶水似乎让他镇定了几分，"如今朝局动荡，儿子已吩咐全家，如无必要尽量少出门。"

盛老太太手中佛珠转得飞快，檀木珠子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区区贼寇，何至于急忙停了灯会？老身记得去年也有类似传言，不过加派了巡防而已。"

林噙霜安静地站在一旁，闻言，她眼波微转，看向盛纮："老太太说得有理。昨夜巡防营出动得那般急促，倒像是在抓什么人。"她顿了顿，声音又柔了几分，"官人可曾听说什么？"

盛纮沉吟片刻，将茶盏放在几上，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再次压低声音："确实有些风声...但事关宗室，不便多说。"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喧哗。王若弗风风火火地从娘家回来，连斗篷都来不及解就闯进厅来。

"我打听清楚了！"王若弗气喘吁吁，脸颊因为快步行走而泛着红晕。她见厅中三人都在，更是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众人跟前："你们猜怎么着？原是嘉成县主也去看灯会了，却不想大庭广众下就被人掳了去！邕王府急疯了，这才有巡防营出动那回事！"

盛老太太手中的佛珠突然停住，她猛地站起身，檀木椅子发出"吱呀"一声响。"竟有这等事？"老太太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堂堂县主，身边难道没有护卫？"

王若弗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边说边比划："我嫂子说，嘉成县主昨夜可是带着十几个丫鬟婆子出门，那排场大得很。"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众人，"谁知在朱雀街看灯时，突然冲出一伙蒙面人，硬生生把她从人堆里拖走了！那些护卫根本拦不住！"

林噙霜闻言，低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这嘉成县主平日里飞扬跋扈、心狠手辣、任意妄为，如今自食其果，当真是报应不爽。

盛纮却皱眉道："大娘子慎言！这等话若是传出去..."

王若弗不以为然地摆手："满京城都传遍了，还怕谁说？"她忽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补充："对了，邕王今日一早就上了齐家的门，逼着齐国公府迎娶嘉成县主呢！听说他们两家早有口头约定。"

说到这里，王若弗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显然她还记着平宁郡主往日高高在上的做派，还有在长柏成亲那天给盛家的下马威，如今看齐国公府遭难，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林噙霜适时露出惊讶之色，用手帕掩住微张的唇："这...出了这等事，齐国公府还肯娶？"

王若弗撇撇嘴："邕王府势大，齐家哪敢不从？再说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噙霜一眼，压低声音道："县主如今这般遭遇，若不赶紧找个好人家，日后..."她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盛老太太重重地咳了一声，佛珠在手中转得飞快："慎言！这等话也是能乱说的？"她严厉的目光扫过王若弗，"传出去，我们盛家还要不要在京城立足了？"

王若弗这才意识到失言，讪讪地住了口，厅内一时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