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94

华兰还要去了大娘子院子里,"大姑娘留步。"林噙霜唤道,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缠枝纹的锦囊。

华兰转身的瞬间,林噙霜已经将锦囊塞进她手中:"这里头是安神的香丸,夜里放在枕边,记得回去按照我说的去做,五日后再回来复诊。"

华兰握着锦囊,指尖触到精致的刺绣纹路。那缠枝莲花的纹样针脚细密,每一针都恰到好处。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飘入鼻尖。

"谢谢...小娘。"

林噙霜站在阶前,暮色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雪娘在一旁绞着帕子,终于忍不住轻声道:"小姐何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叹息。

"都是女人,而且是晚辈。"林噙霜轻声打断,雪娘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只见她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未达眼底,却让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何苦为难她呢,"林噙霜的声音很轻,几乎要消散在风里,"墨儿有个姐姐帮助也是好的。"这句话她说得极轻,却字字分明。雪娘这才恍然。

"老太太今夜怕是难眠了。"林噙霜心想,她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刚入府时,老太太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如今也被岁月磨平了棱角。

此时的寿安堂内,香早已燃尽,只剩下冷灰。房妈妈端来安神茶,看见老太太时不时用帕子抹一下眼角,那帕子已经湿了大半。她心中也跟着发酸,想起大姑娘出嫁时凤冠霞帔的明艳模样。

"老太太别太忧心,"房妈妈将茶盏轻轻放在老太太手边,温声道,"大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老太太长叹一声,那叹息仿佛从肺腑深处发出,带着岁月的沉重:"我原以为袁家是个好归宿,谁知..."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哽咽。她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扶手,指节泛白。眼前浮现出华兰出嫁时那明媚的笑颜,再对比今日憔悴的模样,心如刀绞。

房妈妈轻拍老太太的背,"好在林小娘医术高明,"她强忍心酸宽慰道,"大姑娘按方调理,定能好转。"

而此时忠勤伯府的厢房里,华兰刚喝完那碗苦涩的药汁。药碗底还残留着几滴深褐色的药液,她盯着那几滴药液发呆,忽然听见门轴转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袁文绍推门进来,带进一阵凉风,烛火随之摇曳,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他看见妻子红肿的眼眶,脚步一顿。

这些年来,他何曾真正注意过妻子的憔悴?此刻烛光下,她苍白的脸色、眼下的青影都无所遁形,心中突然涌上一阵愧疚,像潮水般漫上来。

"明日我就去跟母亲说,"他声音有些发紧,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府里的事交给大嫂打理,你好好养好身体。"这句话他说得艰难,仿佛每个字都要从喉咙里挤出来。

华兰怔怔望着丈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年的委屈、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突然决堤。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却是暖的——这是她嫁入袁家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丈夫真切的关怀。

袁文绍见她落泪,手足无措地掏出手帕:"怎么又哭了?可是药太苦?"

"不苦。"华兰摇摇头,握住丈夫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是甜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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