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90
烛火摇曳,映得王若弗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庞忽明忽暗。
"大娘子,您就喝口热茶消消气吧。"刘妈妈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盏茶"老爷也是为盛家着想,长枫少爷能结这门亲事,到底是光耀门楣的好事..."
"啪"的一声,王若弗一掌拍在案几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好事?"她冷笑一声,"一个庶子,娶了宰相的孙女,排场比嫡子还大,这叫好事?刘妈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语气忽然疲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口气,我咽不下啊。"她望向窗外,月光如水,却照不进她此刻阴郁的心。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帘子一掀,盛纮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响。
王若弗缓缓站起,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衬得她神色更加阴郁。"官人如今是称心如意了?庶子娶了宰相孙女,定亲宴排场比嫡子还风光!"
盛纮脸上的笑意如同被冰封一般凝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带着几分酒意和恼怒,"长枫能结这门亲事,是盛家的荣耀。你作为主母,应当高兴才是。"
"高兴?"王若弗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细微的颤抖。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官人可曾想过长柏的感受?"
她猛地抬手指向窗外"他娶的海家,门第比不过韩家,还有那等苛刻的'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如今弟弟却高攀了宰相府,韩家除了韩相,他的儿子们都是高官,可海家呢,这让长柏如何在人前抬的起头?"
盛纮的脸色越发阴沉,"婚姻之事,讲究缘分。韩家看中长枫的文采,是他的造化。至于长柏与海家的婚事,而且是长柏先与海家定亲,海家出了五个翰林,已逝去的海老还是官家的老师,清流门第,书香世家,门第也高,有何不妥?我记得你当时很满意这桩婚事。"
"满意?"王若弗突然冷笑一声,,"官人分明是偏心!"她向前一步,"自小就让长枫与长柏一同读书,请最好的先生,如今婚事上又..."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当年林噙霜的事,我忍了。如今她的儿子又要压我儿子一头,官人,你叫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盛纮瞳孔一缩,他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翻倒,茶水汩汩流出,"够了!"
他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如同闷雷在室内炸响,"我看你是被嫉妒蒙了心!长枫也是我的儿子,他能有好姻缘,我自然欢喜。你若再这般无理取闹,就别怪我..."
"官人要怎样?"王若弗不退反进,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她仰头直视丈夫愤怒的眼睛,"是要休了我这个嫡妻,好让那个贱人上位吗?"
她声音陡然拔高,几乎破了音,"别忘了,我王家如今虽比不得盛家,可是我的父亲可是配享太庙的!"
室内骤然安静,连烛火都似乎停止了跳动。盛纮被她这番话惊得后退半步,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环顾四周,看到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刘妈妈,咬牙道:"当着下人的面,你竟说出这等话,真是...真是..."
王若弗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刘妈妈慌忙上前搀扶,才发现她的手臂冰凉,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像风中残烛。
"大娘子..."刘妈妈心疼地唤道,感觉到主子的重量几乎全压在自己身上。
盛纮甩袖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王若弗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