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71

三日后，贡院大门终于在晨曦中缓缓开启。熬过了连场考试的学子们陆续走出，有的意气风发，有的萎靡不振，脸上都带着连轴转后的疲惫。

盛家的马车早早停在了贡院东侧的槐树下。盛家三姐妹们站在车旁，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两位兄长的身影。

忽然，墨兰轻轻碰了碰明兰的手臂："六妹妹，看那边。"

明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齐衡正从贡院大门走出。他月白色的锦袍已经皱皱巴巴，发髻也有些松散，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却依然掩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他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当他的目光终于捕捉到明兰时，那双疲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不顾身旁父母诧异的目光，径直朝盛家的方向快走了几步，又猛然停住，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元若哥哥考得如何？"如兰已经高声招呼起来，声音里带着刻意的亲热。

齐衡这才回过神来，先向盛家长辈行礼，目光却不时飘向明兰："多谢五妹妹关心，尚可。"他声音沙哑，显然这几日耗神过度。

平宁郡主皱了皱眉，轻轻咳嗽一声。齐衡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到父母身边，但眼神仍不时瞥向盛家这边。

明兰低着头，假装整理衣袖，却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目光。她脸颊发烫，心跳如鼓，只能死死攥住手中的帕子，生怕泄露了内心的波动。

另一边，林噙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不动声色地靠近盛纮，借着为他整理披风的动作低声道："官人，这小公爷怕是对明兰也有意呢。"

她声音压得极低，只有盛纮能听见，"方才一直往咱们这边瞧，上了马车还掀帘子看。"

盛纮闻言，眉头微蹙。他看向齐国公府的马车，果然看见齐衡正掀开车帘一角，目光仍停留在明兰身上。那眼神中的情意，任谁都看得明白。

"明丫头确实懂礼，从不逾矩。"林噙霜继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盛纮一眼，"只是齐国公府的门第，哪是咱们能攀的？"

盛纮看着齐衡那恋恋不舍的样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揉了揉额角，低声道："郡主娘娘可不是好相与的。"他想起上次平宁郡主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齐国公府怕也瞧不上咱们家。"

他说这话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明兰身上。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淡青色的衫子，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安静地站在姐妹们身后，像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可偏偏就是这样朴素的打扮。

"明丫头是个好的。"林噙霜轻叹一声，"只可惜......"

她的话没说完，但盛纮明白她的意思。即便齐衡有心，齐国公府也绝不可能接受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做儿媳。

齐国公府的马车终于缓缓驶离，但齐衡仍透过车窗回望，直到马车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