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68
科考当日的清晨,贡院门前早已人声鼎沸。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整条街道。各府各家的灯笼在雾中连成一片星河,橘红色的光晕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小贩们支起早点摊子,热气腾腾的包子、粥食香气与墨香、熏香交织在一起,形成科举特有的气息。
盛家的马车停在贡院西侧的银杏树下。长柏和长枫各自背着考篮,站在台阶下等候入场。长柏一身靛蓝色直裰,腰间系着一条素色腰带,整个人如青松般挺立,神色沉稳,目光平视前方;长枫则穿着墨绿色长衫,衣襟处绣着暗纹竹叶,更显得文质彬彬,他不时回头张望,眼中既有期待又有一丝紧张。
林噙霜从马车上快步下来,晨风吹起她藕荷色褙子的衣角。她将长枫拉到一旁树下,替他理了理衣襟。她手指微微发抖,却强自镇定:"荷包里是提神的药丸,若是头晕就含一粒。"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是手工所制,"还有几片老参,最耗神时含在舌下。"
长枫接过荷包,凑近闻了闻,那股熟悉的药香与阿娘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他展颜一笑,年轻的面庞在晨光中格外明亮:"阿娘放心,儿子定不负所望。"
林噙霜凝视着儿子的脸庞,眼前浮现出他幼时蹒跚学步的模样。她喉头滚动,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落下,只在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被晨光映得闪闪发亮。
"霜儿。"盛纮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温和地说道,"枫儿不是小孩子了。"
"枫儿,此次春闱只需平常心应对即可。你年纪尚轻,即便这次不中,来日方长。"
林噙霜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你爹爹说的对。"
长枫眼中闪过势在必得,却仍恭敬答道:"儿子谨记父亲教诲,儿子苦读几载,先生也说文章火候已到..."
盛纮拍了拍儿子肩膀,声音压低:"为父自然知道你用功。但科场如战场,不仅看才学,更要看运气与心境。"
他目光扫过周围拥挤的考生,"切记,答完先通读三遍,莫要犯避讳这等低级错误。"
墨兰和明兰捧着护膝走上前来。墨兰的护膝上绣着"蟾宫折桂"的金线图案,明兰的则绣着简单的松枝纹,针脚虽不如墨兰的细密,却也整齐可爱,边缘还细心地缝了一层软布,以免磨伤皮肤。
"三哥哥,愿你笔下生花,金榜题名。"墨兰将护膝递给长枫,声音清脆如黄鹂,引得周围几个学子都不由侧目。
明兰则将护膝递给长柏,轻声道:"二哥哥,保重身体。"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长柏略显惊讶地接过,这朴素却用心的礼物让他冷峻的面容柔和了几分:"六妹妹有心了。"他郑重地将护膝收入考篮。
王若弗站在一旁,看到如兰两手空空地站在那儿,不由得瞪了女儿一眼。如兰撇撇嘴,满不在乎地玩着腰间的流苏,对母亲的不满视而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