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59

墨兰不理会她的挑衅，径自走到明兰面前蹲下。

食盒打开时，一股甜香扑面而来。她取出一碟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糖蒸酥酪，金黄的酥皮上点缀着糖桂花，在烛光下晶莹剔透。

"吃吧，"墨兰声音轻柔，"我让雪娘用小火煨着的，应该还没凉。"

明兰眼睛一亮，像极了见到鱼干的小猫，看了眼如兰的方向，小声道："谢谢四姐姐......"

“渴吗，来可点茶水”

如兰别过脸去，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墨兰轻哼一声，又从食盒底层取出另一碟玫瑰酥："喏，给你的。别到时候饿晕了，又赖在我们头上。"

如兰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我、我才不要你的......"

"随你。"墨兰淡淡道，将点心放在她身旁的蒲团上，"不过若是饿着肚子跪到天亮，怕是大娘子又要心疼，去爹爹面前哭诉了。"

如兰纠结地咬着下唇，终是伸手接过点心，声音细如蚊蚋："......谢谢。"

墨兰又拿出三个软垫，一个递给明兰，一个自己垫在膝下，还有一个放在一旁："我是来陪六妹妹的，"她瞥了眼如兰，"五妹妹可别自作多情。"

如兰气得眼眶发红："谁稀罕你的假好心！"但依旧将软垫垫在膝下。

祠堂外，盛纮扶着老太太站在回廊下，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透过半开的窗棂，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墨丫头倒是有些长姐风范。"老太太欣慰地点头，“心里还想着妹妹呢？”

盛纮面露诧异："儿子也没想到，她竟会偷偷来送吃食。"他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墨儿这般懂事，是母亲和霜儿教的好。"

原来盛纮放心不下，来看看罚跪的女儿，没想到遇到了同样来看明兰的老太太，又看到这一幕。

不远处，王若弗躲在朱漆廊柱后，后面的刘妈妈也拎着食盒。看了眼里面的情形，放下心就离开了。

老太太望着祠堂内三个孙女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拍了拍盛纮的手背："回吧，让孩子们自己相处，她们的事情，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好插手太多，过一个时辰让她们回去吧，莫要着了凉，伤了身体。"

盛纮点头，扶着老太太缓缓离去。

林栖阁内，林噙霜正准备休息，盛纮今晚去了书房，不会回来了。

雪娘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四姑娘去祠堂了，带了吃食给五姑娘和六姑娘。"

林噙霜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墨儿长大了，知道该如何行事。"她放下手中的梳子，铜镜中映出她姣好的面容，"这些年我教她如何在人前端庄大度，如何在不经意间博得主君和老太太的欢心。今日这一出，她做得极好。"

雪娘低声道："老太太他们都看到了，主君很欣慰。"

林噙霜轻笑出声："这便是了。如兰那丫头越骄纵，越显得墨儿懂事。"

与此同时，祠堂内，三个女孩各自沉默。墨兰跪得端正，眼角余光却不时瞥向窗外。她心知肚明，父亲和老太太定会来看望，这场戏，她演得恰到好处。其实也算是是做戏，她是打算给六妹妹送吃的，这个五妹妹的确是顺带，如果她不来，一起受罚，大娘子还不知道该怎么编排她。

明兰小口吃着酥酪，偷偷观察着两位姐姐，四姐姐一直对她很好，她想，如果她是四姐姐，怕是做不到这样。

如兰狼吞虎咽地吃完玫瑰酥，擦了擦嘴角的碎屑，别扭地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墨兰淡淡一笑："五妹妹说笑了，姐妹之间，何谈感激？只有以后莫要在欺负六妹妹，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太太回到寿安堂，坐在罗汉床上沉思良久。房妈妈端来热茶，轻声道："老太太，夜深了，该歇息了。"

老太太接过茶盏，若有所思："今日墨丫头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房妈妈笑道："四姑娘一向知书达理。"

老太太说道："纮儿说几个姑娘需要请个嬷嬷回来教教规矩"她轻叹一声，"怕是霜儿提起的吧，男人怎么会想到这些，这也是我的疏忽啊！姑娘们大了，以后会出去社交，可不能坏了规矩。"

“明儿，你去……”

房妈妈神色一凛，点头应下。

而在葳蕤轩，王若弗气得一夜未眠。她翻来覆去，越想越气："你说，林噙霜怎么那么会教儿女！"她猛地坐起身，"不行，如儿可不能被比下去，华儿是老太太身边养大，柏儿是主君身边教导，就如儿是我教养，她被墨兰明兰比下去，外人都会说我不会养孩子。"

刘妈妈连忙劝道："大娘子息怒，四姑娘今日所为，虽然在老太太和主君眼里是好事，但咱们五姑娘也不差，你可不能吓坏了她啊。"

王若弗重重地躺回去，“算了算了，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