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30

纳征这日，盛府内外张灯结彩，红绸从大门一路挂到正厅，连院中的海棠树上都系满了喜庆的红丝带。

王若弗天不亮就起身梳妆，换上了那套压箱底的金线绣牡丹衣裙，发髻上的点翠头面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刘妈妈，你看我这妆容可还得体？"王若弗对着铜镜左右端详，难得地显出一丝紧张，"袁家老伯爵夫妇可是见过大世面的，咱们可不能丢了份儿。"

刘妈妈笑着递上一盏参茶："大娘子今日气色极好，保准让袁家眼前一亮。"

王若弗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华兰呢？"

"大小姐寅时就起了，这会儿正在房里试那套新做的衣裳呢。"刘妈妈压低声音，"听说昨儿夜里偷偷哭了一宿，今早眼睛还肿着，林小娘特意送了冰镇的绢帕去敷。"

王若弗眉头一皱："她倒会献殷勤。"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松了口气。自打管家权交还后，林噙霜安分得出奇，整日只在林栖阁教导长枫和墨兰读书。

日头渐高，前院传来阵阵喧哗。林噙霜移步至回廊转角，这个位置恰好能将前院情形尽收眼底，却又隐在柱影之中不易被察觉。

她看见王若弗盛装站在仪门前，脸上的笑容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僵硬。

当袁文纯带着那队懒散的仆役出现时，林噙霜的眸子微微一眯。她注意到袁家大公子敷衍的礼节，更注意到他身后那个桀骜少年眼中的轻视。

"好大的架子。"雪娘在一旁小声嘀咕。

林噙霜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不是架子，是下马威，只是袁家兄弟不和，也没有听说啊？"

王若弗眼看着日头过了晌午，袁家老伯爵夫妇连影子都没见着，只有一队抬着聘礼的仆役慢悠悠地晃进巷子，领头的正是袁家大公子袁文纯。

王若弗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又转青，手中的帕子几乎要绞成麻花："袁家这是什么意思？说好的老伯爵夫妇亲自下聘，如今竟只派了个长子来敷衍我们？当我们盛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盛纮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袖子："大娘子息怒，袁家或许是有要事耽搁了..."

"要事？"王若弗一把甩开盛纮的手，声音拔得更高，"我们华兰这般品貌，他们还摆什么架子！"

她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绘的妆容都遮不住脸上的怒意，"这门亲事不要也罢！"

盛纮急得额头冒汗，正要再劝，袁文纯已经带着聘礼大摇大摆地进了前院。

他身后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锦缎华服，眉目俊朗却带着几分桀骜，眼神扫过盛家众人时，明显透着轻视。

"盛大人。"袁文纯敷衍地拱了拱手，脸上挂着假笑，"家父家母身子不适，特命晚辈代为下聘，还望见谅。"

盛纮强压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袁公子客气了。"他目光扫向那少年，"这位是..."

"舍弟白烨。"袁文纯随口介绍，忽然眼珠一转，"久闻盛家子弟才华横溢，今日不如让舍弟与贵府三公子玩个投壶助兴？"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纳征之日以投壶为戏本就少见，更何况袁家失礼在先。还没等盛纮回应，那名叫白烨的少年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抓起地上的箭矢。

"听闻盛三公子投壶技艺精湛。"白烨扬起下巴，语气轻佻，"不如以这聘雁为赌注？若我赢了，聘雁归我；若盛三公子赢了，我奉上双倍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