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180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嘉嫔忽然提高了声音："这……娴贵妃怎么还没有来？"她故作惊讶地掩口，"莫非是身子不适？还是...这可是皇后娘娘的第一次请安啊，如此重要"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眼角余光扫向魏嬿婉，"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呢？"

殿内霎时一片死寂。妃嫔们面面相觑，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纯妃端起青花缠枝莲纹茶盏，指尖在温润的瓷面上轻轻摩挲。她低头啜饮时，茶汤映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魏嬿婉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但握着扶手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可见她此刻心情十分不好。

"这茶..."纯妃放下茶盏，唇边沾着一片茶叶，她伸出舌尖轻轻舔去，"是今年新贡的雨前龙井吧？娘娘宫里连茶叶都比别处清香三分呢。"

殿外，一阵微风拂过，吹动檐角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时，如懿正缓步走在通往坤宁宫的宫道上，她没有坐轿辇。她依旧穿着那身石青色宫装，衣襟处绣着暗纹的竹叶纹样，发髻做成简单的甸子，这身打扮在姹紫嫣红的嫔妃中显得格格不入。

容珮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眼中满是担忧。她看着主子挺直的背影，想起今晨如懿在妆台前坐了足足一个时辰，却只让梳了最简单的发髻。

"娘娘，咱们要不要走快些？新皇后第一次接见，去晚了恐怕..."容珮欲言又止。

如懿脚步未停："急什么？本宫好歹是贵妃，迟些去又何妨？"

话虽如此，她的指尖却不自觉地掐入了掌心，指甲在柔软的掌肉上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红痕。昨夜她确实抄经到三更，却不是因为虔诚，而是为了压制心中翻涌的不甘。

转过回廊，坤宁宫已在眼前。朱红的宫门上新漆还未干透，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泽。

如懿深吸一口气，她挺直腰背，迈入殿中的刹那，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殿内的谈笑声在如懿踏入的瞬间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今日给新皇后下马威的如懿身上。

魏嬿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随即换上关切的表情，嘴角上扬的弧度精确得像是用尺子量过："贵妃来了，本宫还以为贵妃身体不适，正打算派人去探望呢，贵妃平日里也不是那种不懂规矩，毕竟是乌拉那拉家，满洲大旗的女儿，你觉得呢，"她说话时手指轻轻敲击扶手，鎏金护甲与紫檀木相撞，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如懿缓步上前，裙摆纹丝不动，行礼的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错处："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因路上耽搁，来迟了些，还请娘娘恕罪。"

魏嬿婉故作没看到如懿行礼继续说道："如果真是身体不适，尽管打发人告知本宫就可以，本宫也不会怪罪的，像这样让本宫久等，让不知情的人知道，还以为贵妃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以下犯上的罪名扣在贵妃头上，恐败了贵妃的名声。"

“贵妃请起吧，怎么还行着礼呢”

如懿身子颤抖，被一旁的容佩扶着，目光平静地与魏嬿婉对视。这一刻，她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中掩藏不住的得意与轻蔑——那是一种猎手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时的神情。曾几何时，这个位置本应该是属于她的，而现在...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发现满殿嫔妃都在用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打量着她。

嘉嫔突然"哎呀"一声，染着蔻丹的指尖虚点过来，指甲上绘着的蝴蝶仿佛要振翅飞起："贵妃姐姐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莫不是..."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魏嬿婉，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夜里没睡安稳？"

殿内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如懿看见恭常在用团扇掩着嘴，纯妃则低头整理衣袖，但嘴角的弧度暴露了她真实的心情。只有庆贵人面露不安，手指不停地绞着帕子。

"本宫无事。"如懿微微抬眸"倒是嘉嫔消息灵通，连本宫宫里的灯火都了如指掌。"

“这里还有皇后娘娘在，贵妃也不用摆你的贵妃谱。”

“你……”

“贵妃坐下吧，一直站着，还以为本宫亏待了你”

恭常在见状，立刻插话道，声音甜得发腻："皇后娘娘真是仁厚，怪不得皇上对娘娘赞不绝口呢！"她故意拖长声调，眼睛却盯着如懿，"说娘娘温婉贤淑，最是体贴圣意。"

"是啊是啊，"庆贵人连忙附和，"皇上说娘娘贤良淑德，堪为六宫表率。嫔妾们听了都深受感动，定当以娘娘为榜样。"她说话时目光闪烁，不敢看如懿的眼睛。

如懿站在一旁，听着这些刺耳的奉承，心如刀绞。她能感觉到每一句话都是刻意说给她听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殿内的熏香突然变得浓烈起来，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贵妃还是坐下吧。"魏嬿婉注意到如懿微微发白的脸色，语气温和却暗含锋芒。

"本宫虽然掌管后宫多年，而今天是本宫名正言顺的执掌后宫的第一天。"她特意强调了"名正言顺"四个字，目光扫过如懿平静的面容，"有些规矩，是该重新立一立了。"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嫔妃们交换着眼色。如懿缓缓落座，腰背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