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后续中)

几年后,凌氏在欧洲的总部大楼落成那天,剪彩仪式办得盛大。姚鉴栩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站在凌云霄身边,手里拿着剪刀的样子,比当年在会议室啃面包时多了几分从容,却依旧带着那股不服输的劲儿。

有记者挤到前面,笑着问:“凌总,姚总监,现在你们已经站在行业顶端了,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

凌云霄没立刻回答,先侧头看了眼姚鉴栩。她刚好也抬眸,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像当年无数次在谈判桌上交换眼神时那样,带着无需言说的默契。

“目标?”姚鉴栩先开了口,声音清亮,“大概是……继续一起往前走吧。”

凌云霄握住她没拿剪刀的那只手,指尖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轻轻蹭了蹭——那是去年在多瑙河畔求婚时戴上去的,设计简单,却比任何珠宝都晃眼。

“不止,”他补充道,眼底的温柔比阳光更盛,“还要一起看遍这条路沿途的风景。”

后来的日子,他们确实是这么做的。签完一笔横跨亚非的合作,会抽两天去附近的小镇晒晒太阳;解决了某个棘手的技术难题,就开着车去郊外露营,看星星看到后半夜。

偶尔还是会拌嘴,比如为了一个项目方案的细节争得面红耳赤,但最后总会以凌云霄笑着递上一杯热牛奶,或是姚鉴栩偷偷把他爱吃的甜点放在办公桌上结束。

有人说,凌氏的成功是因为抓住了时代的机遇,也有人说是因为两位领导者的才华。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所谓的成功,不过是两个原本独立的灵魂,找到了同频的节奏,然后一步一步,把“一起”这两个字,走成了余生里最漫长的风景。姚鉴栩再次睁开眼时,首先看到的是医务所白色的天花板,耳边是凌云霄压抑着焦灼的声音,正跟医生低声确认着什么。她动了动手指,他立刻转过身,眼底的红血丝像没来得及褪去的潮水,握住她手的力道带着点后怕的紧。

“醒了?哪里还不舒服?”他的声音有点哑,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确认她是真的醒了。

姚鉴栩刚想摇头,就见医生拿着报告单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提醒:“姚小姐,你这是低血糖加上孕期疲劳引起的晕厥。怀孕六周了,正是需要小心的时候,可不能再这么连轴转了。”

“怀孕……”姚鉴栩愣住了,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小腹。那里平坦依旧,却像突然被投进一颗小石子,在心底漾开一圈圈难以置信的涟漪。她才26岁,总觉得“怀孕”这两个字还离自己很远,远到像是别人故事里的情节。

凌云霄显然也没料到,刚刚还在担心她身体透支,转眼就迎来这样的消息。他怔了几秒,才猛地看向医生,语气里带着急切的确认:“医生,她和孩子……都还好吗?”

“目前来看都稳定,但必须保证休息,”医生强调道,“孕早期胎儿还不稳定,过度劳累容易出问题。饮食也要跟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对付了。”

等医生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俩。凌云霄俯身,视线落在她小腹上,眼神复杂得像揉进了星光和潮水。他试探着伸出手,悬在她腰侧半天,才敢轻轻放上去,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我们……”他开口时,声音都有点发颤,“有个宝宝了?”

姚鉴栩看着他这副平日里在谈判桌上叱咤风云,此刻却手足无措的样子,忽然笑了,眼眶却有点热:“好像是。”

“都怪我。”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指腹抵着她的指节,带着懊恼,“最近欧洲的项目压得太紧,我该多盯着你吃饭休息的。”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注意。”姚鉴栩反手握紧他,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汗,“再说,我们的宝宝说不定很坚强呢,知道爸爸妈妈在忙大事,悄悄跟着来了。”

凌云霄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里带着他惯用的雪松味,却比往常多了几分柔软:“什么大事都没你和宝宝重要。”他顿了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从今天起,你的工作我重新分配,每天准时下班,早餐我盯着你吃,晚上……我给你炖汤。”

姚鉴栩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凌总还会炖汤?”

“不会可以学。”他说得认真,眼底的温柔漫出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你教我也行,就像以前你教我看懂那些我搞不懂的技术报表一样。”

阳光从窗户溜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姚鉴栩忽然觉得,刚才晕倒时的恐慌,都被此刻他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原来所谓的软肋,从来都不是脆弱,而是突然有了想要拼尽全力去守护的,两个人的未来。从医务所出来时,凌云霄坚持要亲自开车。他把副驾座椅调得往后仰了些,又从后座拿了条羊绒毯盖在姚鉴栩腿上,动作细致得像在处理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不用这么紧张吧?”姚鉴栩忍不住笑他,“医生都说只是疲劳,宝宝很稳。”

“再稳也得当心。”他发动车子,视线却时不时往副驾瞟,“以前是我疏忽了,总觉得你跟我一样能熬,忘了……”他顿了顿,语气软下来,“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回到家,凌云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日程表重新排了一遍——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全划掉,下午四点后的会议尽量推给副手,甚至连她常喝的黑咖啡,都被换成了温牛奶。

姚鉴栩靠在沙发上看他忙前忙后,忽然想起刚认识他时,这人总被下属私下叫做“工作机器”,如今却为了她洗手作羹汤(虽然第一次煮的粥糊了锅底),忍不住拿出手机偷拍了张他系着围裙研究食谱的背影。

“在拍什么?”凌云霄回头,正好撞见她按快门的动作。

“拍未来的模范爸爸。”她晃了晃手机,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他走过来,俯身抢走手机,却没删照片,反而设成了自己的屏保。“那也得有个模范妈妈配合。”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比如,现在乖乖去床上躺着,我去楼下买你爱吃的草莓。”

孕早期的反应来得猝不及防。某天深夜,姚鉴栩被一阵反胃感惊醒,刚坐起来就忍不住冲向洗手间。凌云霄几乎是同时惊醒的,没穿鞋就跟着跑过去,蹲在她身边轻轻拍着背,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格外清晰:“没事的,我在呢。”

吐完之后,她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有点沮丧:“会不会很麻烦?”

“麻烦什么?”他用温水帮她擦脸,指尖温柔得不像话,“这是我们的宝宝在打招呼呢。”他顿了顿,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再说,再麻烦也比不过……第一次在医务所听到‘怀孕’两个字时,我心里的那种欢喜。”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亮他眼底的认真。姚鉴栩忽然觉得,那些曾经并肩闯过的硬仗,那些深夜办公室里的灯光,都成了此刻温暖的注脚。原来最好的未来,从来不是站在多高的地方,而是身边有个人,愿意陪你从风风火火的职场,慢慢走进烟火气里的寻常日子。

三个月后,姚鉴栩第一次在B超单上看到那个小小的孕囊,像颗饱满的种子。凌云霄把单子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的珍宝。

“像你,”他指着屏幕上模糊的轮廓,语气笃定,“肯定是个不服输的小家伙。”

姚鉴栩笑着捶了他一下,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是期待,是安稳,更是两个人手牵手,一起走向更长岁月的笃定。孕期的日子像被拉长的棉线,一天天织出温柔的形状。姚鉴栩的孕肚渐渐显怀,原本利落的腰线被圆润取代,连带着性子也柔和了许多,只是那丢三落四的毛病,却像被放大了好几倍。

某天早上,凌云霄看着她站在玄关翻包,眉头拧成个结。“怎么了?”他走过去,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

“我手机呢?”姚鉴栩抬头,眼神里带着点茫然,“明明记得放在包里的……”

凌云霄没说话,伸手从她睡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还亮着,正停留在备忘录页面。姚鉴栩看着手机,愣了两秒才“哦”了一声,脸颊有点发烫:“刚想记点东西,顺手塞进去就忘了。”

他低笑,替她把手机放进包里:“没事,忘了有我呢。”

这样的事渐渐成了常态。她会站在冰箱前发呆,想不起自己到底要拿牛奶还是鸡蛋;会把刚签下的文件随手放在茶几上,转头就到处找;最夸张的一次,她抱着孕肚坐在沙发上看育儿书,凌云霄开完视频会议出来,发现她还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只是手里的书早就滑到了地上,人正盯着窗外的麻雀出神。

“在看什么?”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自然地将她圈进怀里。

姚鉴栩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刚才有只麻雀飞过去,我在想……宝宝出生后,会不会也这么能蹦跶?”说着,她忽然拍了下额头,“哎呀,我刚才想跟你说什么来着?怎么一下子就忘了……”

凌云霄失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前总听人说“一孕傻三年”,他还当是夸张的说法,直到亲眼看着自家媳妇儿像只迷糊的小兔子,抱着肚子坐在沙发上能发呆一下午,才终于信了这说法里藏着的温柔。

他开始默默记下她的习惯:她喜欢在下午三点吃块草莓蛋糕,他就每天让甜点店准时送来;她总忘了带钥匙,他就在玄关柜上放了个备用钥匙盒;她夜里起夜时容易撞到头,他就把卧室到洗手间的夜灯全换成了暖黄色的柔光。

有次朋友来探望,正好撞见姚鉴栩拿着遥控器对着微波炉按了半天,嘴里还嘟囔着“怎么开不了”。朋友没忍住笑,等她去卧室休息后,才打趣凌云霄:“你家姚总监以前多精明啊,现在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凌云霄正低头给她剥橘子,闻言抬头笑了笑,眼底的温柔快溢出来:“傻点才好。”他把剥好的橘子瓣放进盘子里,“以前她总想着往前冲,现在能停下来歇一歇,在我这儿犯点迷糊,才是真的放松了。”

其实他知道,那些所谓的“傻”,不过是她卸下了所有防备,把最柔软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就像此刻,姚鉴栩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个小玩偶,颠颠地跑到他面前,献宝似的递过来:“你看,我找了半天,原来它在枕头底下!”

他接过玩偶,顺势把她拉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孕肚抵着他的小腹,能隐约感受到里面小家伙的胎动。“找到了就好。”他低头,在她发顶印了个吻,“以后找不到的东西,都交给我,你负责乖乖坐着就好。”

姚鉴栩“嗯”了一声,像只满足的小兔子,往他怀里缩了缩。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也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孕肚上,暖融融的,像一个即将破土而出的,充满希望的春天。产房里的灯光柔和,消毒水的味道被婴儿响亮的啼哭冲淡了不少。姚鉴栩累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却还是执拗地盯着护士怀里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那是她和凌云霄的孩子,是十个月里在她肚子里踢来踢去、让她又爱又“恨”的小生命。

“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六斤八两。”护士笑着把孩子抱到她面前,让她看了眼那小小的脸蛋。

姚鉴栩刚想伸手碰一碰,眼泪就先掉了下来。不是疼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潮水似的涌上来,把心里填得满满当当。

产房门被轻轻推开,凌云霄快步走进来。他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西装此刻有些凌乱,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眼底的红血丝比她生产前还要重,显然是在外面熬了许久。

他没先看孩子,径直走到病床边,握住姚鉴栩放在被子外的手,掌心烫得惊人。“辛苦你了。”他声音沙哑得厉害,低头在她手背上印了个吻,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

姚鉴栩摇摇头,指了指护士怀里的孩子,嘴角带着虚弱却满足的笑:“你看,像不像你?”

凌云霄这才转头去看。小家伙似乎是哭累了,正闭着眼睛打哈欠,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他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抬起头,眼眶有点红:“像你,眼睛跟你一样亮。”

护士把孩子清理好,裹进柔软的襁褓里,小心翼翼地放进旁边的婴儿床。凌云霄走过去,蹲在床边,学着护士教的样子,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脸蛋。

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小嘴动了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哼唧声。

那一刻,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忽然就红了眼眶。他想起姚鉴栩怀孕时抱着肚子发呆的样子,想起她夜里因为腿抽筋疼得皱眉却不肯叫醒他的隐忍,想起她每次产检时既紧张又期待的眼神……所有的画面涌上来,最后都化作心底那句无声的话:真好。

他走回病床边,重新握住姚鉴栩的手,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以后家里就有两个宝贝了。”

姚鉴栩笑了,眼皮终于撑不住,缓缓闭上。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说了句什么。

后来她问起,凌云霄总是笑着不答。但她心里知道,那句话一定是

“谢谢你,把我们的小世界,变得更完整了。”孩子满月后,哭闹变得越来越频繁。有时是深夜里毫无征兆的啼哭,有时是刚喂完奶又开始哼哼唧唧,月嫂抱着哄了半天,小家伙还是蹬着小腿哭个不停,小脸涨得通红。

姚鉴栩坐在卧室的飘窗上,听着客厅里连绵不绝的哭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产后的疲惫像一层湿冷的雾,裹得她喘不过气,那些孕前利落干练的劲儿,早就被日夜颠倒的哺乳、换尿布磨没了。她知道自己不对劲,看什么都提不起劲,连凌云霄特意买回来的、她以前最爱的白玫瑰,都觉得碍眼。

“又哭了?”凌云霄推门进来,眼底带着歉意,“我让月嫂抱去书房哄了,你再睡会儿。”

姚鉴栩没说话,只是摇摇头。她想对他笑一笑,嘴角却像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那天下午,她难得想靠在沙发上歇会儿,刚闭上眼,孩子的哭声就像针一样扎过来。月嫂抱着孩子在客厅来回走,嘴里哼着摇篮曲,可那哭声不仅没停,反而越来越响,像要把屋顶掀翻。

姚鉴栩的耐心一点点被耗尽,脑子里像有无数根弦在绷着,最后“啪”地一声断了。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视线扫到茶几上的空玻璃瓶——那是早上喝牛奶剩下的,她几乎是凭着一股莫名的烦躁,抓起来就朝月嫂和孩子的方向扔了过去。

“你能不能不要哭了?!”她的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尖利,“你好烦啊!早就知道不把你生下来了!”

玻璃瓶“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月嫂惊呼一声,下意识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可还是有一小块碎玻璃弹起来,划破了孩子露在外面的小脚丫。

原本响亮的哭声顿了一下,紧接着,更凄厉的哭喊声炸开,带着疼痛的委屈,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让人心慌。

姚鉴栩看着那滴鲜红的血珠从小家伙白嫩的脚背上渗出来,脑子“嗡”的一声,像被冰水浇透了。刚才那股子歇斯底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慌。

“宝宝……宝宝……”她腿一软,几乎是跪爬着过去,视线死死盯着那道细小的伤口,手抖得连月嫂递过来的棉签都接不住,“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慌乱地去抽屉里翻医药箱,碘伏洒了一手,绷带缠了好几次都没缠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孩子的襁褓上。“不疼了哦……宝宝不怕……妈妈给你吹吹……”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涂药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可越是着急,手指就越不听使唤。

月嫂在一旁看着,轻声说:“姚小姐,我来吧,你手太抖了。”

姚鉴栩没松手,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对不起”,直到把那道小伤口仔细包好,才瘫坐在地毯上,看着孩子哭红的小脸,突然捂住嘴,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她曾经在B超单上反复看了又看的小生命,可刚才那一刻,她竟然因为烦躁,差点伤了他。

“我是不是很糟糕?”等凌云霄匆匆赶回来时,就看到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我不是个好妈妈……”

凌云霄没说什么,只是蹲下来,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他看到了地上的碎玻璃,看到了孩子脚上的纱布,也瞬间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很沉,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是产后激素在捣乱,是我们都没照顾好你。”他顿了顿,低头看着她泪痕斑斑的脸,“别害怕,我们一起慢慢调整,好不好?”

怀里的温度很暖,姚鉴栩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那层裹着她的冰冷雾气,好像有了一道裂缝。她知道,刚才那可怕的瞬间,只是暂时被情绪吞噬了,而她,必须和这份突如其来的抑郁对抗,因为她身后,有两个需要她的人——一个是她深爱的丈夫,一个是她终究舍不得伤害的,小小的孩子。凌云霄把姚鉴栩扶回卧室躺好,又安顿好被吓着的月嫂和孩子,才独自走到阳台,掏出手机给相熟的心理医生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他转身去找月嫂时,脚步都带着急。

“张嫂,”他声音有些沉,却努力压着情绪,“刚才……她那样,是不是不太对劲?”

月嫂跟着照顾过不少产妇,一看姚鉴栩最近的状态就心里有数,此刻见他问起,便叹了口气:“先生,夫人这是产后抑郁啊。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身体激素乱了套,情绪本来就容易受影响,再加上孩子哭闹、休息不好,憋在心里久了,就容易钻牛角尖。”

凌云霄捏了捏眉心,想起这阵子姚鉴栩总是沉默,眼神里的光也淡了许多,有时他想跟她多说几句话,她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他原以为是带孩子太累,没往深处想,现在想来,那些看似寻常的疲惫里,藏着多少他没察觉的煎熬。

“那怎么办?”他问,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无措,“我该做些什么?”

“得多顺着她,多陪陪她,”月嫂认真地说,“别让她一个人憋着。孩子这边您放心,我多上心,尽量不让哭声吵到她。平时多跟她说说话,哪怕是说点公司的小事,让她觉得自己没被忽略,慢慢就缓过来了。”

凌云霄点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涩。他转身回卧室时,姚鉴栩正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张嫂跟我说了,是产后抑郁,不是你的错。”

姚鉴栩的身子僵了一下,猛地别过头,声音带着哭腔:“可我差点伤到孩子……我是不是很可怕?”

“不可怕,”凌云霄把她的手往自己掌心按了按,语气笃定,“你只是生病了,就像感冒发烧一样,我们治就好了。”他顿了顿,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孩子我多带,工作我尽量推,每天都陪着你。你想说话就跟我说,不想说话就靠在我身边歇着,好不好?”

姚鉴栩没说话,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这些天积压的委屈、恐慌和自我厌弃,在他这句“不是你的错”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凌云霄没催她,只是拿了纸巾,一点点帮她擦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他知道,对抗抑郁这条路或许会很长,但只要他在,只要他们一起,就一定能走过去。因为他的大英雄,只是暂时累了,他会等她,陪她,重新找回眼里的光。凌云霄是真的把“回家”这两个字刻进了日程里。晨会结束就把待处理的文件分发给副手,能线上开的会绝不留在公司耗着,下午四点准时拎着公文包往外走,连秘书都习惯了他雷打不动的下班时间。

这天刚进电梯,就接到发小的电话,背景音吵吵嚷嚷的,带着酒吧特有的喧嚣。“凌霄,晚上出来聚聚?新开的那家威士忌吧,调的酒绝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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