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病情和童年

而另一边,医院病房里乱成了一锅粥。凌云霄提着早餐匆匆走进病房,本想给姚鉴栩一个惊喜,却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只有凌乱的被子,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她的气息。他手中的早餐“啪”地掉落在地上,整个人呆立当场,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慌乱。

“姚鉴栩!”他大声呼喊着,声音在病房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凌云霄迅速转身,冲出门外,抓住路过的护士,急切地问道:“你看到302病房的病人了吗?她去哪儿了?”护士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注意啊,早上查房的时候她还在呢。”

顾逸尘得知消息赶来,看着焦急如热锅上蚂蚁的凌云霄,眉头紧锁,安慰道:“别慌,咱们先四处找找,她应该不会走太远。”两人兵分两路,在医院的各个角落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然而一无所获。

林雅晴也匆匆赶到,听闻姚鉴栩不辞而别,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她任性行为的无奈,又有些许担忧。“会不会回公司了?”她提出自己的猜测。凌云霄和顾逸尘对视一眼,立刻驱车前往姚鉴栩的公司。

公司里,同事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头雾水,纷纷摇头表示没有见到她。凌云霄心急如焚,他掏出手机,疯狂拨打姚鉴栩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始终是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到底能去哪儿?”凌云霄一拳砸在车身上,脸上写满了挫败与焦急。顾逸尘沉思片刻,突然开口:“她昨天不是说想回幼儿园当幼师吗?会不会去了那儿?”凌云霄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对,有可能!我们赶紧去看看!”三人立刻再次出发,朝着姚鉴栩曾任职的阳光幼儿园疾驰而去 。

三人一路疾驰,终于赶到了阳光幼儿园。此时正值课间休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从操场上传来。

凌云霄第一个冲下车,大步流星地往园内走去。顾逸尘和林雅晴紧跟其后,神色略显紧张。当他们走进幼儿园大门,一眼就看到了操场中央的姚鉴栩。

她正蹲在地上,被一群孩子簇拥着。孩子们有的拉着她的手,有的扯着她的衣角,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姚鉴栩的脸上也满是温柔,耐心地和孩子们说着话,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凌云霄看到这一幕,原本焦急愤怒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快步走上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和心疼:“姚鉴栩,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跑了?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姚鉴栩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凌云霄三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站起身来,看着凌云霄,轻声说:“我只是想回来这里,不想再待在医院了。”

顾逸尘走上前,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关切:“姚小姐,你这样不辞而别确实让大家很担心。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和我们说,没必要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

林雅晴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眼神复杂地看着姚鉴栩:“姚鉴栩,你做事也太任性了,你以为这里就能逃避一切吗?”

姚鉴栩微微咬唇,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们:“我不是逃避,我是真的喜欢这里,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感觉。在医院的日子,我想了很多,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充满压力和竞争的投资圈了。”

孩子们被这突然的气氛变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拉了拉姚鉴栩的衣角,小声问道:“姚老师,他们是谁呀?”

姚鉴栩低头看着小男孩,温柔地笑了笑:“他们是老师的朋友。”说完,她又看向凌云霄三人,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请尊重我的选择,我想在这里重新开始。”

姚鉴栩话音刚落,孩子们像是感受到了大人们之间紧张严肃的氛围,原本嬉笑的脸蛋瞬间晴转多云。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嘴巴一撇,眼眶泛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姚老师,你不要走,我们不想你离开。”这一哭就像点燃了导火索,其他孩子也跟着抽泣起来,不一会儿,哭声便在操场上此起彼伏。

凌云霄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弄得手忙脚乱,他急忙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给身旁哭泣的小男孩擦着眼泪,嘴里慌乱地安慰道:“小朋友,别哭别哭,姚老师不会走的。”可小男孩根本不买账,哭得更凶了,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

顾逸尘也赶紧加入哄孩子的队伍,他平时在商场上镇定自若,此时却有些手足无措。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逗孩子们开心:“小朋友们,你们看,我给你们变个魔术好不好?”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在手指间灵活地转动,可孩子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对他的表演毫无兴趣。

林雅晴站在一旁,看着哭闹的孩子们,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轻轻拍着一个小女孩的背,声音尽量放柔:“宝贝,不哭啦,再哭就不漂亮啦。”可小女孩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哭得愈发大声,眼泪和口水浸湿了林雅晴的衣角。

姚鉴栩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又心疼又好笑。她连忙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把孩子们拢在怀里:“宝贝们,都不哭啦,老师不走,老师答应你们,会一直陪着你们。”孩子们听了,哭声渐渐小了下来,一个个抽抽搭搭地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凌云霄无奈地看向姚鉴栩,苦笑着说:“你看你,这下好了,把孩子们都弄哭了。我们好好商量,你别再这样突然做决定了,行不?”姚鉴栩看着凌云霄,又看看还在抽泣的孩子们,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姚鉴栩下定决心积极配合治疗,然而,病情却没有如她所愿好转。每天,她都要吞下大把的药片,忍受着药物带来的各种副作用,身体越来越虚弱,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走路也开始摇摇晃晃。

随着身体每况愈下,她的情绪也变得极不稳定。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本应是美好的一天,可姚鉴栩看到洒在地上的阳光光斑,却突然烦躁起来,一把将桌上的药瓶扫落在地,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凌云霄闻声急忙赶来,看到一地的狼藉,他没有丝毫的责备,只是默默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起玻璃碎片和散落的药片。

“我受够了!每天都是这些药,可我的病一点都没好!”姚鉴栩冲着凌云霄大声吼道,眼眶泛红,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愤怒。凌云霄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别着急,宝贝,治疗需要时间,我们慢慢来。”可姚鉴栩却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姚鉴栩看着面前精心准备的饭菜,却没有一点胃口。她皱着眉头,将碗筷重重一放:“我不想吃,拿走!”凌云霄耐心地劝说:“多少吃一点,吃了饭才有体力和病魔斗争。”姚鉴栩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发:“我说了不吃,你听不懂吗?”凌云霄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收拾起碗筷,眼神里满是心疼。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姚鉴栩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对,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夜晚,她躺在床上,看着身旁熟睡的凌云霄,满心愧疚。她轻轻伸出手,抚摸着凌云霄的脸庞,泪水无声地滑落:“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真的好难受……” 然而,第二天,当新的一轮治疗和病痛袭来,她又会陷入情绪的漩涡,难以自拔 。

在情绪的反复折磨和病痛的不断侵袭下,姚鉴栩对小时候的小窝愈发思念,那种渴望如藤蔓般在心底疯狂生长。

这天午后,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凌云霄像往常一样坐在床边,细心地为她掖了掖被角,却听到她用微弱而又坚定的声音说道:“我想回家,回我小时候的那个小窝。”

凌云霄微微一怔,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疼惜。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好,我们回家。”

很快,凌云霄便安排好了一切。当车子缓缓停在那座充满回忆的小房子前,姚鉴栩透过车窗,看着熟悉的红瓦白墙,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光芒。

凌云霄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车,一步一步走进屋内。屋内的陈设还保留着多年前的样子,老旧的木质家具、贴满奖状的墙壁,每一处都承载着她童年的回忆。

姚鉴栩缓缓走到窗边的摇椅旁,轻轻坐下,闭上双眼,深吸着空气中那熟悉而又温暖的味道。“还是这里好啊,满满的都是回忆。”她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凌云霄站在一旁,看着她满足的神情,心中既欣慰又难过。他走到姚鉴栩身边,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说:“只要你开心,我们就一直在这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凌云霄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姚鉴栩。每天清晨,他都会为她端来一杯温热的牛奶,陪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午后,他会陪着她在屋子里慢慢踱步,听她讲述小时候的趣事。

尽管姚鉴栩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情绪也还是会时不时地失控,但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小窝里,她的内心却渐渐平静下来。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仿佛有着神奇的力量,抚慰着她疲惫的心灵,让她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与温暖。

姚鉴栩静静地坐在用被子堆成的小窝里,眼神迷离,仿佛穿越回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小小的她,脏兮兮地蜷缩在这方小天地里,满心的恐惧与无助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那时,家庭的破裂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击碎了她原本幸福的生活。她亲眼目睹爸爸妈妈的争吵与分离,而爸爸养小三的残酷现实,更是在她幼小的心灵上划下了深深的伤口。她和弟弟被强行带到奶奶身边,离开了熟悉的家,来到了陌生的乡下。

在乡下的日子里,她因为体型较胖,成了同学们欺凌的对象。校园暴力如同噩梦一般,整整持续了六年。一句句“她爸爸养小三”的恶意嘲讽,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内心。那些同学还肆意地编造黄谣,到处散播她的坏话,让她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来。

而回到家里,等待她的不是安慰与呵护,而是家人的误解。“为什么别人不欺负其他人就欺负你,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些冷嘲热讽、冷眼相待的话语,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她的心头。她满心的委屈与痛苦,却无处诉说,只能一个人躲在这用被子堆成的小窝里,默默流泪。

三年后的深秋,姚鉴栩以心理辅导员的身份重返母校。银杏叶铺满长廊时,她收到学生家长的紧急求助——初三(7)班的林小棠长期遭受校园冷暴力。推开那间熟悉的教室后门,姚鉴栩的指尖骤然发颤,讲台上站着的班主任,正是当年冷眼旁观她被欺凌的王老师。

午休时分,她在女厕外听见熟悉的嬉闹声。隔间门缝里,林小棠蜷缩的身影让姚鉴栩瞬间回到十五岁。"肥猪怎么不去死啊?"染着紫色挑染的女生踹着门板,那声音与记忆里重叠。姚鉴栩猛地撞开门,却在看清霸凌者面容时僵住——是当年带头扯她辫子、往她书包倒墨水的周雨薇。

"哟,这不是姚胖子吗?"周雨薇晃着手机,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林小棠被强迫吃抹布的视频,"现在当老师了,也改不了缩头乌龟的性子?"姚鉴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余光瞥见林小棠脖颈处新鲜的掐痕,那些被父亲皮带抽打的夜晚、被母亲骂"扫把星"的画面,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深夜,姚鉴栩站在王老师办公室门口,听见周雨薇母亲尖锐的叫嚷:"不过是孩子间的玩笑!当年姚鉴栩不也被说两句就自杀?现在的小孩就是玻璃心!"这句话像根生锈的钉子,直直钉进她的心脏。推开虚掩的门,她看见王老师正悠闲地泡着枸杞茶,仿佛十五年前那个任由学生被按在水房殴打的午后从未存在。

暴雨倾盆的傍晚,姚鉴栩在停车场截住周雨薇。"想当年,你往我书包倒的墨水,和这个颜色很像。"她举起装着红墨水的喷雾瓶,精准喷在对方昂贵的裙子上。周雨薇尖叫着扑过来,姚鉴栩侧身闪过,反手将人抵在车门上:"你知道吗?那些你觉得好玩的事,会让一个人永远活在黑暗里。"

次日清晨,姚鉴栩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将周雨薇霸凌的视频投放在礼堂大屏幕。王老师拍桌怒斥她"哗众取宠",却被她甩出的录音笔砸在讲台上——那是昨晚周雨薇母亲威胁校方的对话。当林小棠颤抖着抱住她时,姚鉴栩终于明白,那些曾经以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终会成为对抗黑暗的铠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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