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开学
傍晚回家，两人蹲在浴室门口洗篮球服。泡沫漫过手背时，萧逸突然往江屿手背上抹了把泡泡：“你洗的比洗衣机还慢。”
江屿反手把泡泡抹他脸上，却被抓住手腕按在洗衣盆里。水流哗哗地响，混着两人的笑，把暑假的热气都冲得淡了些。表妹抱着干净的衣服经过，突然喊：“快看！你们的影子泡在水里了！”
水面上的影子确实叠在一起，萧逸的手还攥着江屿的手腕，像在水里藏了个秘密。江屿抽回手时，指尖擦过对方的掌心，带起一串细碎的水珠，落在瓷砖上，晕出小小的湿痕。
晚饭吃的是凉面，江阿姨寄来的芝麻酱拌在面条里，香得人直咽口水。
萧逸往江屿碗里加醋，瓷勺碰到碗沿叮当作响：“多加点，解腻。”
表妹抢过醋瓶往自己碗里倒：“我也要！”结果倒多了，酸得直皱眉，萧逸笑着往她碗里拨了半筷子江屿的面：“跟你江屿哥换，他爱吃酸的。”
江屿看着自己碗里突然多出来的面条，突然想起这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他熬夜时，萧逸总会默默递来杯热牛奶；他随口说想吃城南的糖糕，第二天清晨的餐桌上就会出现；甚至连他不爱吃香菜的小事，都被记在心里，每次盛汤都会仔细挑干净。
暑假还在慢悠悠地过着，像凉面里的芝麻酱，稠稠的，裹着日子的甜。江屿看着萧逸低头吃面时，耳尖沾着的芝麻粒，突然觉得18岁的夏天，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要身边有这个人，连蝉鸣都变得好听起来。
洗完碗，萧逸去阳台收衣服，江屿跟过去时，看见他正把两人的篮球服并排挂着，衣角轻轻碰在一起，像在说悄悄话。
晚风卷着晚开的栀子花香飘进来，萧逸突然转身，撞进他怀里：“明天去图书馆？”
江屿的呼吸乱了半拍，看着对方耳尖的红比晚霞还艳：“好啊。”
月光落在晾衣绳上，把两件篮球服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个手牵手的人，要一起走到暑假的尽头，走到很久很久以后。
八月的尾巴拖着凉意钻进窗缝，萧逸把最后一颗橘子糖塞进江屿嘴里时，日历已经撕到了“31”。糖纸被他叠成小方块，塞进牛仔裤口袋——那里已经攒了满满一袋，像藏着整个夏天的阳光。
“明天去学校，行李都收拾好了？”江屿的指尖划过行李箱上的标签，是两人一起去文具店挑的，深蓝色，上面印着小小的行星图案。
萧逸正蹲在地上捆书，高三的错题本摞得比暑假那两本习题册还高，他突然把一摞书往江屿怀里塞：“这些都带去，你做题总爱翻旧思路。”
书脊硌在掌心，江屿看见最上面那本的扉页，画着两只并肩的小狼，獠牙画得歪歪扭扭，旁边标着“开学也要并肩作战”。
傍晚去超市买日用品，萧逸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拿了两包橘子味的硬糖，又抓了袋全麦面包。
“食堂的早饭肯定不好吃。”他把面包往江屿手里塞，指尖碰到他手腕上的黑色手环——还是暑假戴的那只，墨渍洗不掉，像朵永远开着的花。
萧逸从货架上抽了两盒牛奶，生产日期是最新的，他把其中一盒往江屿购物车里丢：“记得热一下，你总喝凉的会胃疼。”
九月的风卷着粉笔灰味灌进教室，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牌红得刺眼——“距离高考还有276天”。萧逸把江屿的保温杯往他手边推了推，杯壁凝着的水珠滴在物理练习册上，晕开一小片浅痕，像去年暑假图书馆那道没干透的墨渍。
“早读测的单词，你把‘perseverance’拼成‘perseverence’了。”萧逸把听写纸推过去，红笔在错处画了个小叉，笔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比暑假时糙了点，指节处还沾着点铅笔灰，是今早刷题时蹭的。
萧逸突然抓住江屿的手腕往自己这边拉，练习册上的简笔画露出来——还是那个打盹的小人，只是这次被画了副黑框眼镜，旁边标着“高三版熬夜猫”。
“这道题的受力分析，你漏了个分力。”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呼吸扫过江屿的耳廓，带着点薄荷牙膏的清凉，“昨晚又熬到几点？”
午休时教室很静，只有吊扇慢悠悠转着。萧逸趴在桌上，半边脸埋在臂弯里，睫毛在练习册上投下浅影。江屿数着他颤动的睫毛，发现他校服袖口沾着块墨渍，和去年图书馆那次很像，只是这次晕得更大，像朵没开好的墨菊。他从笔袋里摸出修正液，刚要往那处涂，就被萧逸抓住手。
“别蹭，越蹭越脏。”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指尖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下，“你的咖啡又没加奶？苦得皱眉。”
晚自习前的课间，两人在走廊里对月考答案。
江屿的数学比上次多对了个填空题，他把草稿纸往萧逸怀里塞：“你看，进步了。”
萧逸翻到背面，发现画着个小太阳，旁边写着“给某只总皱眉头的猫充充电”。
风卷着操场的尘土扑过来，江屿突然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往他嘴里送：“小卖部新到的，比上次的甜。”
糖块在舌尖化开时，萧逸看见他自己手里的那颗糖纸皱巴巴的，像是被攥了很久。
放学时，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没系好的鞋带。萧逸的书包带总往江屿这边歪，蹭得他胳膊肘发痒。
“明天降温，记得穿外套。”他突然停下脚步，往江屿手里塞了个暖宝宝，是去年冬天剩下的，包装有点旧，“教室的暖气还没开，别冻着手写不了题。”
江屿捏着温热的暖宝宝，看见他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错题本，边缘卷得像朵花，和自己的那本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