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接风宴（六）
众人有些懵地目送皇上离开，这......皇上这就走了？这是几个意思？
这发展不符合剧情啊，接下来皇上不是应该赏赐莫钰儿，然后给她和太子或者其他的王爷赐婚吗？
众人茫然起身，只见李公公扶起了还跪在殿中的莫钰儿，“莫小姐请起。“
说完，转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太师，“传皇上口谕。”
刚起身的众人，又跪了下去，包括皇后和贵妃。
“太师之孙女莫钰儿，才艺双绝，兰心惠质，朕心甚欢喜，赏金银千两，玉如意两柄，流仙锦十匹，绸缎百匹，赐号钰妃，择日进宫。”
话音一落，殿中众人都呆了，久久没人给出反应。
”太师，莫小姐，谢恩吧。“李公公暗叹一口气，提醒道。
”谢主隆恩。“
一老一少，声线颤抖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莫钰儿说完后直接瘫坐在了殿中。
李公公也不管众人如何反应，因为他听到明帝这样说的时候，他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宣读完明帝的口谕后，谁也没看，甩着一把拂尘离开了。
贵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皇上竟然在一个呼吸间，把她属意的儿媳妇变成了后宫中和自己争宠的一员！
皇后也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看向萧阙，只见萧阙脸上仍是笑意浅淡，看不出任何的不妥，再看到贵妃一脸惊呆的样子时，脸上便轻轻浅浅地笑了，看不出喜怒来。
宣完旨后，皇后和贵妃也前后脚地跟着走了，殿中众人呆呆地恭送完俩人离开后，这才想起来，纷纷向太师道喜，太师应承着众人恭喜的话，布满皱纹的脸更皱了，本来就花白的头发，被殿中的通明灯火一照，此时好像也更白了一些。
莫钰儿仍然瘫坐在殿中，一言未发，只眼眶通红，紧紧抿着嘴唇，娇弱的身子像是被骤雨打过的娇花般，耳中听到的都是道喜的声音，可这已经不是她当初预想中的那个道喜了，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的那个如春风化雨的人，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
今晚所有的头彩都被莫钰儿夺得了，哪怕后面有几个大家小姐出来表演才艺，心想着吸引不了太子王爷的眼光，吸引一下那些年轻有为的官家子弟也是可以的啊。
只可惜，男人们的目光都被那惊鸿一舞的桃花精灵吸引了，看过了最好的，谁还勉强自己去看那些矫揉造作的搔首弄姿。
年轻男子们讨论的都是莫钰儿的惊艳一舞，今晚过后，这支舞将名动京城，遗憾的是，他们中不管是谁都再也没有机会夺得美人青睐了。
年纪大点的，都在向太师道喜，今晚过后，太师府的荣耀，要更上一层楼了。
而女眷们，或艳羡莫钰儿的运气好，妒忌莫钰儿怎么跳支舞就入了皇上的眼，要知道那流仙锦，每年的进贡都是有限得紧，通常只有得宠的几个妃子能得到，市面上可是有价无市的，一匹难求，皇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直接赏赐了十匹，由此可见皇上对她的喜爱。
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的，这京城第一美人莫钰儿入了宫，太子和众王爷就是属于大家的了，只要自己努努力，就算当不成王妃，侧妃也是可以的啊。
莫钰儿心里委屈和不甘极了，眼眶含着一滴泪，紧紧地咬着花瓣般的红唇，倔强地强忍着欲落未落，在明亮的烛火下，更显得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这模样，看得殿中不知多少王孙世家子弟心中一跳，心里涌满怜香惜玉，只恨不得将这样的一个娇娇人儿拥入怀里疼惜，爱之珍之，可惜谁也不敢跟皇上抢人，个个只能看着爱莫能助。
贴身丫鬟小月扶起了莫钰儿，带着她回到座位上，看着被人包围着敬酒的太师，她带着丫鬟小月悄悄地出了殿，沿着曲桥一路走着。
萧逸也是始料未及，他想过莫钰儿会嫁给萧阙，再不然也是萧立，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比自己年纪还小一岁的莫钰儿竟然会被父皇收进宫里。
他一直注意着殿中的情形，看到莫钰儿主仆俩人独自离开，便也悄悄地跟上。
主仆俩走出了清波园，走到了僻静处，莫钰儿眼里含着的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小姐，您别哭了……”小月心里也难过。
“小姐，您别伤心了，奴婢……不管小姐去哪，奴婢都会跟着小姐的。”
小月放下手中提着的灯笼，掏出手绢帮莫钰儿擦眼泪，擦着擦着，自己也跟着低声哭了起来。
“小月，我……不想进宫，我只想……嫁给阙哥哥……”
莫钰儿憋了一晚上的话，终于说了出口。
她和太子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她那么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匹配得上他。
是爷爷顾忌着，一直不敢提，她原想在晚宴上，能有机会提一下。
“我自懂事起，就跟在他身边，我们一起长大，他懂我的心思的，小月，我真的很爱他。”
“六岁那年，他说想听琴，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琴练到十指指甲都脱落了一遍……”
“十岁时，他说想吃桃花酥，我为了做糕点，撸光了太师府所有的桃树，烧了多少次厨房……”
“十一岁时，他说喜欢马上驰骋的感觉，我为了练骑射，差点没被马踢死……”
“十二岁……”
“小姐，小姐……您别这样，小心身子。”
小月抱着哭得凄凄惨惨的莫钰儿，她也是从小便陪着小姐长大，小姐对太子的喜爱，自己都看到眼里，可是......
莫钰儿想起和萧阙在太师府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再想到不日就要进宫，一时万念俱灰，本来就哭得不能自已，悲从中来，竟晕了过去。
小月感觉到怀里的小姐一沉，忙扶住莫钰儿，却重心不稳，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好在地上有不少叶子，倒没怎么摔着。
四处看了看，竟然是在一个小林子里，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走的，这地方偏僻得很，除了地上的灯笼，四周黑漆漆的，不见光亮，林子里偶尔有几声夜鸟的啼叫声。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小姐……您别吓奴婢......”
小月叫了几声，见莫钰儿没反应，擦了擦脸上的泪，对着周围喊了几声，“来人啊，有没有人，来人啊……”
人没喊来，却惊起了几只夜鸟，扑愣着翅膀飞了起来。
“小姐，您等着，奴婢这就去叫人来……”
看到小月跑远，躲在暗处的萧逸走了出来，探了下莫钰儿的鼻息，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借着灯笼的光打量着京城第一美人莫钰儿，白嫩的皮肤，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小巧的嘴唇紧抿着，五官精巧，确实是美人一个。
不过要他说，比他的太子皇兄来还是差了些，若论起样貌，整个天下没有人及得上萧阙。
想起莫钰儿刚刚的哭诉，只想嫁给萧阙来着？
萧逸勾起嘴角，蹲下来摸了一把莫钰儿泪湿的小脸，触手柔滑，心里只有萧阙？
本王得不到的，萧阙也休想得到，想嫁给萧阙，你已经没有那个命了。
萧逸的手缓缓下滑，从莫钰儿的脸蛋，鼻尖，到小巧的嘴，再到尖细的下巴，当抚上莫钰儿领口的时候，萧逸突然从情思中清醒了过来。
莫钰儿虽然只是皇上口谕封妃，可也已经是父皇的人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随即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
抽回手，喘了口粗气，平复一下心里的情思，看着昏睡的美人，他虽喜欢美人，但是今晚的事难保样样周全，万一被父皇知道，为了个女人，得不偿失。
拧着眉思索了下，计从心起，莫钰儿，你不是心心念念着萧阙吗？那本王便帮你一把，莫钰儿，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支香来，打开灯笼，放了进去，丝丝甜腻的香味从灯笼里散了出来，萧逸赶紧闭住呼吸，勾着笑向来路走去。
小月心系着莫钰儿，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夜色中飞快地跑，夜黑，又不认识路，跑了快小半个时辰才到清波园。
殿门口处，太子和暗一扶着太师，小月赶紧跑了过去。
“太子殿下……”
“小月？你跑哪去了？”萧阙抬眼看了一下，这小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还一头的汗。
“你家小姐呢？”殿中没有看到莫钰儿，现在又没跟丫鬟在一起，这丫头去哪了，太师喝多了，也没人照顾。
“太子殿下……我家小姐晕倒了……您快去看看吧……”小月上气不接下气地，却也压低了声音，没敢声张。
萧阙转头看了眼殿内，见没人注意他们，才低声问，“在哪？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在一个林子里……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姐哭着哭着就倒下了……”
小月用手指着方向。
萧阙凝了下眼看向小月指着的方向，心里隐有不安，“本宫去看看，暗一你和小月留在这里照顾太师，他喝多了。”
“主子......“
”那主子小心一点。”
暗一一切都以萧阙为重，本不愿留下，但接触到萧阙的目光后，便又改了口。
萧立摇了摇空了的酒壶，身后的宫女赶紧上来换了一壶新的。
萧立一把推开宫女，宫女端着酒壶倒在地上，酒水洒了一身，来不及顾自己，马上起来在地上跪好，惶恐地磕头道，”对不起齐王，奴婢不长眼，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滚！“冷冷地一个字，宫女却如同听到最好听的情话，一下子喜笑颜开，”谢齐王，谢齐王。“
萧立看了眼周围，发现坐在对面的萧阙和萧逸都不见了，旁边萧然还在没心没肺地吃，殿里闹哄哄的，热闹却不属于自己，戏看完了，也该走了。
刚出门口，就看到快步离开的萧阙，想起被封妃的莫钰儿，萧立便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