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前夕

万圣节前夕的晚宴,礼堂被成千上万个南瓜灯里跳跃的烛光照得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烤南瓜和糖霜苹果的甜腻香气。成群的蝙蝠在装饰着各种南瓜的走廊间振翅穿梭。四张长桌上堆满了丰盛的食物,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穹顶。

然而,哈莉坐在斯莱特林长桌靠后的位置,只觉得食不知味。盘子里的糖浆馅饼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她却只感到一阵阵反胃。魁地奇胜利带来的短暂光环早已褪去,斯莱特林内部对她的态度依旧复杂而疏离。潘西·帕金森和她的几个跟班在不远处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瞟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幸灾乐祸。德拉科·马尔福坐在首席区域附近,姿态优雅地切着一块牛排,偶尔与旁边的弗林特低声交谈几句,灰蓝色的目光会不经意地扫过哈莉,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审视。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教师席。奇洛不知道去哪了。而斯内普……他几乎没怎么碰面前的食物,蜡黄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更加阴沉。他那深不可测的黑眸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冰冷地、持续地扫视着礼堂,似乎等待着奇洛的出现。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撕裂了礼堂的喧嚣!声音来自门厅方向,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瞬间,所有的谈笑声、刀叉碰撞声戛然而止。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声音来源。

奇洛教授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紫色的头巾歪斜,脸色惨白得如同死人,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神涣散,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他踉跄着冲到礼堂中央,指着门厅的方向,牙齿咯咯作响,语无伦次地尖叫:

“巨怪——在地下教室里——以为你们该知道的……”

说完,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前栽倒,“砰”地一声砸在邓布利多教授面前的桌子上,人事不省。

死寂。

下一秒,恐慌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炸开!

“巨怪?!”

“在地下教室?!”

尖叫声、桌椅碰撞声、慌乱的脚步声瞬间爆发!学生们惊恐地跳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肃静!”邓布利多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强大的魔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他站起身,半月形眼镜后的湛蓝色眼睛锐利如鹰。“级长们!”他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立刻带领各自学院的学生返回宿舍!保持秩序!教师们,跟我来!”

混乱中,却不见赫敏·格兰杰那浓密的棕色头发,哈莉的心猛地一沉!赫敏!一下午都没看到她!她一定还在洗手间!

“罗恩!”罗恩还未发现,只见脸色煞白的哈莉大喊,“赫敏她不知道巨怪的事!”

“哦糟糕,今天魔咒课上我和她斗嘴,来着,听拉文德说她好像在地下教室旁的厕所哭了一下午。”罗恩痛苦的说。

没有丝毫犹豫!哈莉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体内那股冰冷的意志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和强烈的行动欲望刺激,发出一声无声的催促:【愚蠢……但……去!】哈莉甚至来不及分辨这催促是源自魂片还是自己的本能,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她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斯莱特林学生,在罗恩惊愕的目光中,逆着汹涌的人流,朝着门厅方向冲去!

“波特!你去哪?!”弗林特级长在她身后怒吼。

哈莉充耳不闻。她像一条灵活的游鱼,在惊慌失措的人群缝隙中穿梭。礼堂明亮的灯光迅速被抛在身后,前方是通往地下区域的幽暗走廊,只有墙壁上稀疏的火炬投下摇曳不安的光影。冰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越来越浓烈的恶臭!像一百年没洗的臭袜子和公共厕所混合的味道!

“赫敏!”罗恩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脸色发白,“你疯了!那是巨怪!”

“她在女盥洗室!肯定没听到警告!”哈莉急促地回答,脚步不停。她体内的魂片意志似乎对这种紧张刺激的环境感到某种扭曲的兴奋,【刺激……弱小……碾碎……】冰冷的意念碎片冲击着她的神经,让她奔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恶臭越来越浓烈,几乎令人窒息。转过一个拐角,前方走廊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僵住!

一个庞然大物堵塞了整个走廊!它至少有十二英尺高!皮肤是暗淡的、如同岩石般的灰黑色,上面布满了疣子和厚厚的污垢。巨大的脚掌像树桩,每走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它手里拖着一根巨大的、沾满不明粘液的木棒,笨拙而缓慢地移动着。那令人作呕的恶臭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此刻,它正停在一扇挂着破损“女生盥洗室”牌子的木门前,巨大的、长着尖利指甲的手指,正试图去抓挠那扇看起来脆弱不堪的门板!

门内,传来赫敏惊恐到极点的尖叫!

“赫敏!”罗恩失声惊呼。

巨怪被声音吸引,笨重地转过身。它那颗小得和庞大身躯不成比例的头颅上,一双浑浊的、毫无理智的小眼睛锁定了走廊另一端的哈莉和罗恩!它张开大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充满暴戾的咆哮!粘稠的口水顺着嘴角滴落!

“跑!”哈莉只来得及喊出这一个字!

但已经太晚了!巨怪发出一声怒吼,巨大的木棒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他们两人横扫过来,那力量足以将石柱砸碎。

哈莉几乎是本能地向旁边扑倒!罗恩也狼狈地滚向墙边。

轰隆!

木棒重重砸在两人刚才站立的位置,石屑纷飞,地面留下一个浅坑。

巨怪一击不中,更加暴怒。它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摔倒在地的罗恩逼近,那巨大的脚掌眼看就要踩下去。

“嘿!你这蠢货!看这边!”哈莉情急之下,抓起地上散落的一块碎石,用尽全力朝着巨怪那颗丑陋的脑袋砸去!

石头精准地砸在巨怪的鼻子上,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成功激怒了它!

巨怪猛地转头,浑浊的小眼睛死死盯住了哈莉。它放弃了罗恩,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咆哮,拖着木棒,像一座移动的小山,朝着哈莉冲撞过来!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走廊里回荡,震耳欲聋。

哈莉心脏狂跳,做了一件勇敢又愚蠢的事:她抬脚一跳,跳到了巨怪的背上,随即敏捷地向上爬去。她吊在巨怪的脖子上,用魔杖猛地刺进巨怪的鼻子。但巨怪的速度比她预想的要快!它猛地一甩头,便使得哈莉双脚悬空,那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她。恶臭几乎让她窒息,她能感觉到身后木棒带起的劲风。

完了!躲不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羽加迪姆 勒维奥萨!”一个声音在走廊另一端响起!

一道红光精准地射中了巨怪手中那根巨大的木棒!木棒瞬间变得轻如羽毛,被巨怪自己挥动的力量带得向上飞起,然后——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变得轻飘飘的木棒狠狠砸在了巨怪自己的脑袋上!

巨怪的动作瞬间定格。它那双浑浊的小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又一下,像一座被抽掉了基石的烂泥塔。然后,轰然一声巨响,它面朝下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板上!整个走廊都为之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死寂再次降临。只有巨怪倒地的余震在走廊里回荡。

哈莉惊魂未定地转过身,心脏还在狂跳。只见麦格教授、斯内普教授和奇洛教授(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依旧裹着头巾,但脸色依旧惨白)正站在走廊的另一端。麦格教授举着魔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脸上是混合了愤怒和后怕的严厉。斯内普则第一时间冲向了倒在地上的巨怪,魔杖尖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检查着它的状态。奇洛则远远地缩在后面,看着巨怪庞大的身躯,发出一声夸张的抽噎,似乎又要晕过去。

而终于从恐惧中缓过来的赫敏,正从女盥洗室的门后探出头,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你们!”麦格教授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变调,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严厉的目光如同鞭子抽在哈莉、罗恩和刚刚爬起来的赫敏身上,“到底在搞什么鬼?!解释!立刻解释!为什么没有跟随级长返回宿舍?!”

斯内普也检查完了巨怪,确认它只是昏迷。他直起身,蜡黄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深不可测的黑眸像两把冰冷的刀子,首先刺向了奇洛,那眼神中的警告和厌恶几乎化为实质,让奇洛哆嗦得更厉害了。随即,他的目光才转向哈莉三人,尤其是在哈莉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复杂难辨,有冰冷的审视,有一闪而逝的……惊疑?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扭曲的如释重负?

“教授!”赫敏突然开口,声音还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她向前一步,挡在哈莉和罗恩身前,小小的身体挺得笔直,“是我的错!是我……我以为自己能对付巨怪……我在书上读到过它们……我太自以为是了!哈莉和罗恩是来找我的!他们是为了救我!如果不是哈莉引开巨怪,罗恩用漂浮咒打倒了巨怪,我……我可能已经……”她的声音哽咽了,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麦格教授严厉的目光在赫敏苍白而坚定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哈莉和罗恩狼狈的样子。哈莉额前的乱发被汗水粘在伤疤上,袍子沾满了灰尘,罗恩的鼻子还在流血。

“格兰杰小姐……”麦格教授的声音依旧严厉,但似乎缓和了一丝,“因为你的鲁莽,格兰芬多将被扣去五分。”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哈莉和罗恩,“至于波特小姐和韦斯莱先生……鉴于你们在危急时刻展现出的……嗯……勇气,虽然愚蠢至极,”她重重地强调,“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各加五分。现在,立刻!马上!回你们的公共休息室去!再让我发现你们在宵禁后乱逛,关禁闭到圣诞节!”

哈莉和罗恩如蒙大赦,连忙扶起还在发抖的赫敏,在三位教授严厉的目光注视下,飞快地逃离了这条弥漫着恶臭和死亡气息的走廊。

“勇气?愚蠢的勇气!”斯内普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在他们身后响起,充满了刻薄的讥讽,“格兰芬多的特产。”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扫过哈莉的背影,尤其在斯莱特林银绿色的领口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极其复杂、近乎矛盾的审视。

直到转过拐角,再也看不到那令人心悸的场景,三人才敢停下来大口喘气。

“梅林的胡子……”罗恩靠着冰冷的石墙,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以为我们死定了!那个大块头……”

“谢谢你,赫敏。”哈莉看向赫敏,真心实意地说。如果不是赫敏主动揽下责任……

赫敏摇了摇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锐利:“我说的部分是事实。我确实太自大了。”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异常严肃,压低声音,“但你们看到没有?刚才斯内普教授!”

哈莉和罗恩都看向她。

“斯内普教授的腿!”赫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他的腿在流血!袍子下面!我看到了!就在他冲过去检查巨怪的时候!”

哈莉的瞳孔猛地收缩!斯内普受伤了?在巨怪出现的时候?他不是和麦格教授他们一起赶来的吗?

“还有奇洛!”哈莉突然明白了什么,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强烈的怀疑,“他冲进礼堂的时候,我根本没看到什么巨怪!他看起来……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而且他‘晕倒’得太及时了!就像……就像要把所有人都引开一样!”

哈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万圣节晚宴……奇洛的尖叫和“晕倒”……巨怪的出现……斯内普受伤的腿……赫敏没看到巨怪却差点在盥洗室遇袭……还有魁地奇球场上奇洛那猩红的眼睛和恶咒,斯内普无声的反击……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一道冰冷刺骨的闪电贯穿!

一个可怕的名字,带着无尽的黑暗和血腥气息,如同毒蛇般从哈莉心底最深的恐惧中钻出——伏地魔!

奇洛不是奇洛!他是……他是伏地魔的傀儡!或者……容器?!

而斯内普……他在阻止他!他受伤是因为……他在阻止伏地魔做什么?!

体内,伏地魔的魂片意志似乎感应到了哈莉灵魂深处的惊涛骇浪,发出一阵低沉而满足的、如同毒蛇嘶鸣般的共鸣:【察觉了么……我忠实的仆人……和……碍事的叛徒……游戏……越来越有趣了……我的……魂器……魔法石……等我拿到魔法石……我要魔法石!】

那冰冷的低语,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告,让哈莉在霍格沃茨温暖的城堡走廊里,如坠冰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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