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仲夏夜之梦
晨光像融化的黄油，缓慢地渗透进卧室。陆锦熙在七点零三分自然醒来，比高考前晚了整整一小时三十七分钟。没有闹钟，没有晨读，没有要赶的第一班公交车——只有路临深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起伏。
他微微抬头，看见路临深还沉浸在睡梦中。晨光描摹着那人优越的鼻梁线条，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嘴角放松地微微下垂。这是难得一见的景象，通常路临深总是比他先醒，连睡姿都规整得像用尺子量过。
陆锦熙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把耳朵贴在路临深胸口。扑通、扑通，心跳声透过温热的皮肤传来，稳定得像精密的节拍器。他数着心跳玩，直到头顶传来带着睡意的声音：
"心率58次/分，正常范围。"
陆锦熙抬头，撞进一双半睁的黑色眼眸。路临深的眼镜放在床头柜上，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柔软许多。
"早。"陆锦熙支起身子，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睡美人终于醒了？"
路临深眨了眨眼，似乎还在开机状态："根据假期作息调整方案，今日最佳起床时间应为7:15。"
陆锦熙大笑，翻身压住他："那现在该做什么，路老师？"
路临深的手自然地环上他的腰："建议延长晨间卧床时间12分钟。"他的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拥抱有助于分泌催产素。"
这个一本正经的回答让陆锦熙心头一热。他把脸埋进路临深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雪松香气混合着睡眠的温暖，比任何香水都更令人安心。
窗外蝉鸣渐起，空调轻声运转。他们就这样赖在床上，直到阳光爬过半个房间。
"饿了吗？"路临深最终问道，手指轻轻梳理着陆锦熙的头发。
陆锦熙摇头，却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两人同时笑起来，路临深吻了吻他的发顶："法式吐司，加双倍枫糖浆。"
厨房里，路临深系上那条深蓝色围裙，开始精确称量食材。面粉过筛两次，鸡蛋打散至无筋，香草荚剖开取籽——每个步骤都像在进行一场严谨的化学实验。陆锦熙靠在料理台边，偷吃了一块刚切好的草莓，被路临深用木勺轻敲手背。
"犯规。"路临深推了推眼镜，"草莓是装饰用。"
陆锦熙吐吐舌头，突然抓起一把面粉扬向路临深。白色粉末在空中散开，落在他的黑发和镜片上，像一场微型雪暴。
空气凝固了两秒。
"陆、锦、熙。"路临深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危险地上扬。
陆锦熙转身就跑，却被一把拽回来。路临深的手沾满面粉，在他脸上画出两道白胡子。
"现在你也是共犯了。"路临深宣布，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罕见的孩子气。
早餐最终在打闹中完成——路临深的正统法式吐司和陆锦熙即兴创作的"火山爆发"煎蛋（蛋黄故意戳破，像熔岩般覆盖整个盘子）。他们坐在洒满阳光的餐桌前，脚趾在桌下相碰，交换着对彼此作品的评价。
"盐放多了0.3克。"路临深切下一小块煎蛋。
陆锦熙翻了个白眼："天才料理不需要度量衡。"他叉走路临深盘子里最完美的那块吐司，"这个归我了。"
路临深无奈地摇头，却悄悄把糖浆瓶往他那边推了推。
饭后，陆锦熙负责洗碗。水流冲刷着盘子上凝固的蛋液，他哼着不成调的歌，透过厨房窗户看见路临深在阳台上晾衣服。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像一面帆。
这样的日常比任何轰轰烈烈都更让陆锦熙心动。
下午他们决定尝试一款新买的拼图。3000块的星空图铺满了整个茶几，两人盘腿坐在地毯上，不时交换找到的关联碎片。路临深的方法很系统——先边缘，再按颜色分区；陆锦熙则随心所欲，凭直觉抓起一块就试。
"这片应该在这里。"路临深指向左上角。
陆锦熙却直接把它按在了右下角："不对，你看这颗星星的弧度..."
令路临深惊讶的是，陆锦熙的直觉往往准确。他们就这样互补着，拼图慢慢成形。中途陆锦熙趴在地上睡着了，脸颊压着一片仙女座星云。路临深轻轻取下他手中的拼图片，给他盖了条薄毯，然后继续安静地拼完了剩下的部分。
傍晚，陆锦熙被食物的香气唤醒。拼图已经完成，裱在画框里挂在墙上。厨房里，路临深正在翻炒着什么，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悦耳的声响。
"醒得正好。"路临深头也不回，"尝尝这个酱汁。"
陆锦熙走过去，就着他的手尝了尝勺子里的酱料："嗯...再多点黑胡椒？"
路临深点头，转身去拿调料瓶。陆锦熙趁机从背后抱住他，把脸贴在那片温暖的背脊上。他能感觉到路临深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像某种令人安心的低频声波。
晚餐是意面配自制青酱，还有路临深特意烤的蒜香面包。陆锦熙吃得嘴角发亮，路临深伸手用拇指擦掉他唇边的酱汁，然后——在陆锦熙惊讶的目光中——把那根手指含进自己嘴里。
"调味正好。"路临深一本正经地评价，耳尖却红得透明。
饭后，他们决定去天台看星星。路临深搬出那台专业天文望远镜，陆锦熙则带了野餐垫和零食。夏夜的风带着白天的余温，远处的城市灯光像落在地上的银河。
"看那里。"路临深调整着望远镜，"木星的卫星。"
陆锦熙凑近目镜，看见一个小小的光点周围环绕着更小的亮点："像不像我们？你是那颗大行星，我是绕着你的小卫星。"
路临深摇头，重新调整焦距："不。我们是双星系统。"他指向天空，"像天狼星A和B，相互环绕，共享质心。"
这个比喻让陆锦熙心头一热。他躺下来，枕着手臂仰望星空："哪颗是我的命名星？"
路临深在他身边躺下，指向一处："那里，天琴座附近。虽然肉眼看不见，但它确实存在。"
陆锦熙侧身看他："就像你的浪漫细胞，存在但需要精密仪器观测？"
路临深转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需要特定刺激条件才能激发。"说着吻上陆锦熙的唇。
这个吻带着夏夜的温度和青酱的余味，温柔而绵长。当陆锦熙的手滑进路临深的衬衫下摆时，远处突然传来雷声。两人分开，看见天边乌云密布。
"要下雨了。"路临深皱眉，"气象预报没说..."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下来。他们匆忙收拾器材，却还是被淋了个透心凉。电梯里，陆锦熙看着路临深湿透的白衬衫贴在身上，黑发滴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路临深推了推同样在滴水的眼镜。
陆锦熙凑近他耳边："路老师湿身的样子，值得珍藏。"
路临深直接把他按在电梯墙上吻住，完全不顾摄像头和可能进来的邻居。这个吻带着雨水的清凉和压抑已久的热情，直到"叮"的一声提示到达楼层才分开。
回到家，两人轮流洗完热水澡，穿着宽松的睡衣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陆锦熙选的是一部烂俗青春片，路临深一边吐槽物理错误一边偷偷记下女主角的恋爱台词。
"这句不错。"他指着屏幕，"'有些心跳加速不需要医学解释'。"
陆锦熙笑着喂他一颗爆米花："路医生诊断一下，我现在心跳过速是什么原因？"
路临深假装把耳朵贴在他胸口："初步诊断..."话没说完就被陆锦熙扑倒在沙发上。
夜深时，陆锦熙发现路临深的笔记本摊开在书桌上。他本想去合上，却被页面内容吸引——那是一张手绘的清华校园地图，标注了各种奇怪的符号。仔细看才发现是"最佳自习位置（光照充足）""小熙午睡区（安静靠窗）"甚至"适合接吻的隐蔽角落"。
地图边缘还写着课程安排，两个人的课表完美错开，确保总有一个人能去占座、带饭、接对方下课。陆锦熙的喉咙突然发紧——这个理性至上的男孩，正用他独特的方式规划着两个人的未来。
"偷看是不道德行为。"路临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假装的严肃。
陆锦熙转身抱住他："路临深，你比任何星星都浪漫。"
路临深低头吻他的发顶："这只是基本规划。"
窗外，夏雨依旧淅沥，但已经温柔许多。他们相拥而眠，十指交缠，像两棵在夏日里肆意生长的树，根系在地下紧紧相连。
作者有话说：
没做，没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