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梦

奥运村的床裹住池恣渐渐坠落。

池恣坠入梦境时，听见冰晶凝结的脆响。

她站在漫天风雪里，白狼皮大氅拂过及膝深雪。

精神图景中，雪鸮的羽翼掠过冻原，将感官延展千里——这是哨兵向导世界里的她，五感通明的S级向导。

“恣恣。”

王楚钦的声音裹着冰雪的冷意以及微不可察的柔情。

他自暴风雪中走来，黑色作战服缀着冰凌，精神体银狼的眼眸在昏暗中灼灼如炬。

他们将缔结终身契约，此刻哨兵素与向导素在空气中缠绵交绕，甜得像融化的蜜。

“紧张？”他指尖拂过她束发的银簪，那是向导学院的毕业礼，簪头刻着并蒂莲。

池恣把额头抵在他胸口，听见哨兵心跳如战鼓：“怕你嫌仪式繁琐。”

王楚钦低笑，胸腔震动惊飞她肩头的精神体雪鸮：“巴不得全宇宙见证...”话音戛然而止。银狼突然伏地咆哮，王楚钦瞳孔缩成针尖：“敌袭！”

刺耳的警报撕裂永夜。

池恣被王楚钦塞进装甲车时，看见他颈间银链系着枚铜钱——竟与她现实中的乾隆通宝别无二致。

“任务变更。”通讯器传出冰冷指令，“目标点有百名平民受困雪崩区，需S级哨兵进行深度勘探。”

王楚钦系安全带的手一顿：“今天是我们...”

“执行命令！”电流杂音吞噬了后半句。

池恣抓住他手腕：“你的精神图景在震荡！”

向导素汹涌而出，试图抚平哨兵五感过载的痛楚。

王楚钦反手与她十指相扣，铜钱烙进两人交握的掌心：“回来就结婚。”

装甲车碾过冻土。

池恣展开精神屏障笼罩车队，却在触及雪崩核心区时骤然刺痛，那里盘踞着粘稠的精神污染，如毒蛛吐丝缠上她的意识。

“不对...”她冷汗涔涔，“是陷阱！”

爆炸的火光吞没视野前，池恣看见王楚钦扑向她。

气浪掀翻装甲车的瞬间，银狼化作盾形挡住玻璃碎片，铜钱项链在火光中炸裂成金粉。

再睁眼是满目猩红。

王楚钦半个身子压着她，作战服被钢筋贯穿。

鲜血浸透白雪，精神链接传来山崩地裂的剧痛。

“哨兵素...失控了...”他齿缝溢出血沫，银狼在虚空中哀嚎翻滚。

池恣的精神触手探入他精神图景，撞见暴风雪肆虐的深渊，五感正在焚毁他的神志。

“切断链接！”医疗队嘶喊着递来神经阻断剂，“向导快撤离！他要暴走了！”

池恣攥着注射器，针尖在王楚钦颈侧颤动。

精神图景里，雪鸮泣血般长鸣，衔着那枚碎裂的铜钱投入焚风。

“恣恣...”王楚钦染血的手抚上她脸颊，瞳孔已经涣散，“跑...”

针管刺入颈动脉的瞬间，池恣听见灵魂断裂的脆响。

精神图景中的雪原寸寸龟裂，簪头的并蒂莲碎成齑粉。

暴走的银狼撞碎精神屏障，风雪吞没她最后的哭喊：“王楚钦！

池恣在宿舍床上弹坐而起。

窗外晨光熹微，王楚钦正靠在门口，指尖无意识摩挲颈间，那里空空如也。

“做噩梦？”他走近时，池恣嗅到雪松的味道，与梦中别无二致。

她突然抓住他衣领，指尖探向领口内侧——一道新鲜擦伤正渗出血珠。

“训练时碰的。”王楚钦轻松挣开

奥运村的广播响彻走廊 ， 王楚钦拉着池恣的手，慢慢往前走。

去球场的路上，池恣回头望了一眼。

王楚钦在晨光中的影子被拉长，那轮廓恍惚与梦中浴血的哨兵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