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冠军
夜色像块浸了水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训练基地上方。池恣躺在床上，眼睛睁得溜圆，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宿舍里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声，一下一下。
"烦死了。"她把脸埋进枕头，闷声闷气地抱怨。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王曼昱递纸巾时指尖的温度，一会儿是林高远那条欠揍的微信，最多的还是王楚钦那张写满"你是傻子吧"的脸。
池恣摸黑从枕头底下摸出罗盘，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刚好照在铜制盘面。指针安安静静地指着北方，跟平时没两样。
"不准啊。"她戳了戳指针，"刚才还转那么欢，现在装死？"
罗盘纹丝不动。
池恣翻了个身，把罗盘压在胸口。想起下午王楚钦笔记本上那个被反复圈画的"恣"字。
"不可能不可能。"她用力摇头，王楚钦那种眼里只有球和输赢的人，怎么会偷偷关注她？肯定是孙颖莎看错了，要不就是王曼昱故意逗她玩。
可万一是真的呢？
池恣猛地坐起来，借着月光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凌晨一点半。微信聊天框停留在和林高远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是她发的"出门必踩狗屎符"威胁。
她点开王楚钦的微信头像，是系统默认的灰色小人。两人几乎没私下聊过天，唯一的记录还是上次他问她借训练计划表，语气硬邦邦的像在命令。
"要不要问问他？"池恣咬着嘴唇，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
问什么？问你是不是偷偷看我战术笔记了？问你是不是其实不讨厌我了？
傻死了。池恣把手机扔回床头柜，重新躺平。
"算了，顺其自然。"她拍了拍胸口的罗盘，"爷爷说过，缘分会自己找上门的。"
话是这么说，可她这一夜睡得一点都不安稳。一会儿梦见自己跟王楚钦搭档拿了冠军，他把金牌挂她脖子上把她抱起来转圈；一会儿又梦见两人比赛吵起来，王楚钦把她和她的罗盘扔进了垃圾桶。
闹钟响的时候，池恣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起来，活像只没睡够的熊猫。
"要命了，梦这些乱七八糟的"她揉着眼睛爬下床，在衣柜前琢磨半天，挑了件亮黄色的运动服。"今天得穿得精神点，不能被王楚钦比下去。"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沓符纸，一张张摊在床上挑选。"姻缘符...好像太早了。业绩符？嗯这个不错，训练顺利。再来张人际和谐符，免得跟王楚钦打起来。"
池恣把选好的符纸小心翼翼地折成小方块，塞进运动服口袋。最后从首饰盒里拿出爷爷给的桃木簪子，把头发松松地挽起来。
"完美。"她对着镜子转了个圈，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撞到梳妆台，小镜子落到地上，碎了。
"呸呸呸，碎碎平安。"池恣拍了拍胸口，抓起背包和球拍就往外冲。
清晨的空气凉丝丝的，带着点露水的湿气。池恣抱着球拍走在宿舍楼下的小路上，晨光刚从地平线探出头，给路边的梧桐树叶镀上一层金边。
"早啊池恣！"
池恣抬头，看见马龙从前面走过来，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手里拿着个保温杯。
"龙哥早！"池恣赶紧问好，"今天起这么早？"
"习惯了。"马龙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她头发上，"你这簪子挺特别啊。"
池恣下意识地摸了摸桃木簪："哦这个啊，我爷爷给的，说是能安神辟邪。"
马龙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吧，张指导今天好像要早点安排混双测试。"
"嗯嗯！"池恣点点头，加快脚步往前跑。刚转过弯，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池恣被撞得后退两步，怀里的球拍差点掉地上。
"走路不长眼睛啊？"
熟悉的不耐烦语气，池恣抬头，正对上王楚钦的脸。他今天没穿队服，而是穿着件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没戴，露出黑色的短发，额前还有几缕碎发。少了平日训练时的嚣张劲儿，看着居然...有点顺眼？
"谁让你突然停下来的！"池恣回过神，立刻瞪回去。这家伙，永远都是别人的错。
王楚钦皱着眉，目光扫过她的头发，又飞快移开："我一直站在这儿。"
池恣这才发现，他们正站在训练馆门口。她刚才光顾着想事情，没注意看路。
"那...那你怎么不吭声啊？"她小声嘟囔，有点理亏。
王楚钦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开位置，示意她进去。
池恣哼了一声，抱着球拍从他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不是平时在训练馆闻到的汗水味，清清爽爽的，像刚晒过太阳的被子。
"奇怪。"池恣摸着发烫的耳朵走进训练馆，"他今天怎么没怼我？"
训练馆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张继科正靠在球台边玩手机，脚还一晃一晃的。孙颖莎和陈梦在另一边练多球，乒乒乓乓的击球声此起彼伏。
池恣找了个空着的球台放下东西，刚拿出毛巾擦桌子，就听见张继科喊她。
"哟，小神婆来了？"张继科朝她挥挥手，笑得不怀好意，"听说你要跟大头搭档混双了？"
池恣脸一红："还没定呢，张指导只是说测试一下。"
"测试啊。"张继科拖长了声音，眼睛往门口瞟，"说曹操曹操到。"
池恣回头，看见王楚钦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池恣旁边的球台，把包往地上一扔，动作干脆利落。
"嘿，大头！"张继科走过去，胳膊搭在王楚钦肩膀上，"听说你要跟我们小恣搭档了？以后可得多拜拜，让她给你算算风水宝地。"
王楚钦皱着眉把他的手推开："说什么呢，还没定。"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自觉地瞟了池恣一眼。
池恣假装没看见，低头从包里往外拿东西。球拍、水杯、毛巾...最后偷偷摸摸地从球拍套夹层里掏出罗盘，轻轻放在包里。
罗盘指针安安静静地待着，池恣松了口气。还好，今天训练馆磁场正常。
"池恣！王楚钦！过来一下！"
张指导的声音从场边传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你们俩今天先配合试试混双接发球。"张指导拿着个战术板，指指旁边的球台，"林高远昨天跟我说了你的想法，池恣，正好今天测试，看看效果。"
池恣心里咯噔一下，林高远这家伙，居然真跟教练说了？
"张指导，我觉得..."王楚钦刚想说什么，就被张指导打断了。
"别觉得，试试再说。"张指导板着脸，"快点，其他人都等着呢。"
王楚钦只好把话咽回去，跟着池恣走到球台边。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还有人吹口哨。
"看，我说吧，肯定是他们俩。"
"有好戏看了，一个信科学一个信玄学。"
"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池恣深吸一口气，假装没听见。她从口袋里掏出罗盘，悄悄放在球台边。
"你干嘛呢？"王楚钦皱眉看着她，"快点开始吧。"
"急什么。"池恣没理他，蹲下身研究罗盘。指针轻微晃动着，最后停在了东南方向。
"你站这里。"她指着球台左侧靠近中线的位置，对王楚钦说。
王楚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站那里？正常接发球位不应该在靠边一点吗？"
"那是常规站位，不适合你今天的运势。"池恣一本正经地说，"今天你命宫属木，东南方是生旺位，站那里接发球成功率会提高30%。"
周围传来一阵憋笑声："池恣，你正经点！这是训练！"
"我很正经啊！"池恣瞪大眼睛，"你昨天不也用了我的东南站位法吗？效果不是挺好？"
"那是巧合！"王楚钦提高了声音。
"是不是巧合试试不就知道了？"池恣叉着腰，"不敢试啊？怕输？"
"谁怕了！"王楚钦被激到了，梗着脖子走到池恣指的位置，"站就站，到时候接不好球你负责！"
"放心，包在我身上。"池恣得意地笑了笑，走到发球位。
张指导在旁边看得直摇头，但也没阻止，只是让旁边的队员开始发球。
第一个球过来，王楚钦还有点别扭，但还是按照池恣说的位置站着。他微微弯腰，眼睛紧紧盯着球。
"来了！"池恣提醒一声
王楚钦反应很快，手臂一伸，稳稳地把球接了过去。
"好球！"旁边有人喊了一声。
王楚钦自己也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这么顺利。
"继续。"池恣憋着笑，又发了一个球。这次角度更刁钻，速度也更快。
王楚钦脚步微动，还是站在那个位置，轻轻松松又接了回来。
一个，两个，三个...不知不觉，池恣发了十个球，王楚钦居然全接上了，而且回球质量都很高。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之前还在看热闹的队员们都惊讶地看着他们。
"可以啊大头！"不知谁喊了一声，"今天状态可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