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课的光

九月的阳光斜斜切进初中教室，粉笔灰在光柱里轻轻浮动。沈长欢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课本摊开却没看一眼——从小学起，他就习惯了做课堂里的“透明人”，落下的基础像座小山，让他早没了追赶的兴致。

上课铃响时，走进来一位女老师。她穿着素雅的棉布衬衫，头发梳得整齐，眼角有浅浅的纹路，却透着股温和的气场，看着不过四十出头，完全不像传闻中快退休的样子。“同学们好，我姓邱，这三年由我带大家数学。”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笑意，目光扫过教室时，像春风拂过湖面。

可课堂很快就变得松散。前排的同学悄悄传纸条，后排有人低头玩手机，还有人小声说笑，邱老师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里。她试着提高音量，讲台上的身影却渐渐显得有些单薄，握着粉笔的手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沈长欢看着她，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邱老师的笑容那么和善，讲题时条理清晰，哪怕没人听，也依旧认真地写着板书。他忽然想起刚才老师看过来时，眼里的温度——那是他从未得到过的、不带偏见的注视。“不能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这个念头冒出来，沈长欢悄悄坐直了身子，视线落在黑板上的公式上。

她试着跟着邱老师的思路走，没想到竟能勉强跟上几分。邱老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投向角落，看到沈常欢专注的样子，眼睛亮了亮，讲课的声音也重新有了力气，甚至特意放慢了语速，时不时停下来问一句：“大家这里听懂了吗？”

沈常欢下意识地点头，邱老师便笑得更温和了，继续往下讲。那节课，她没走神，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第一次觉得数学好像没那么可怕。

下课铃响，同学们一哄而散。沈长欢正收拾课本，邱老师却走到了他的座位旁，轻轻敲了敲桌面。“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依旧温柔。

沈常欢猛地抬头，对上她含笑的眼睛，脸颊一下子热了。“沈、沈常欢。”他有些结巴地回答。

“沈常欢，”邱老师重复了一遍，记在了心里，又轻声问，“我看你上课听得很认真，不像是不爱学习的孩子，怎么坐在这么靠后的位置？”

这句话戳中了她的心事，低下了头，手指抠着课本边角，声音闷闷的：“我……我想学，可是以前的基础落下太多了，好多题都听不懂，就……”

“没关系。”邱老师打断她，语气坚定又温柔，“落下的我们慢慢补，没有学不会的知识，只有不愿意尝试的人。”她弯下腰，目光与他平视，“从今天起，每节课我都要点你的名，你可得认真听哦。咱们一起努力三年，肯定能考上好高中。”

顿了顿，邱老师补充道，笑容里带着暖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题，哪怕是最简单的，都可以随时来问我，办公室随时为你敞开。”

沈常欢愣了愣，脸颊更热了，挠了挠后脑勺，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意说道：“哎呦，老师，那我岂不是要多打扰您了～”

邱老师被他这副腼腆的样子逗乐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故意板起脸打趣：“知道要打扰我，还不好好学吗？”

“学学学！”沈常欢立刻挺直腰板，用力点头，眼里闪着雀跃的光，“当然要好好学了！”

看着他较真又带着点雀跃的模样，邱老师忍不住笑出了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对嘛，老师等着看你的进步。”

邱老师转身离开后，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常欢！”

沈常欢抬头，就看见徐卿萧站在门口朝自己挥手，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子。她快步走过去，徐卿萧立刻热情地拉过身边人介绍：“常欢，这是刘欣语，我对门家的妹妹，人特别好，你们试着交个朋友，以后下课可以一起溜达玩～”

沈常欢的目光落在刘欣语身上，一下子就挪不开了。她又高又瘦，比自己稍矮一点，留着一头偏狼尾的鱼头短发，发丝柔顺地贴在脸颊两侧，明明是偏中性的发型，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温柔。她的眉眼弯弯，皮肤白皙，说话时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点腼腆的笑意，格外好听。

“欣语，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沈常欢。”徐卿萧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满是赞赏，“她性格超好，特别好相处，不仅语文厉害，还喜欢戏曲、画画也超棒！”

沈常欢被夸得脸颊微红，却没害羞躲闪，反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刘欣语，带着点孩子气的惊喜说道：“哇塞，你长得这么好看呀！说吧，是不是偷偷在妈妈肚子里充VIP了？”

这句话引得徐卿萧唇角微扬，眼中满是宠溺。而刘欣语则羞得双颊染上红霞，垂下眼帘轻轻抿了抿唇，再抬眸时，眸光已盈满笑意，声音细如蚊呐，却带着一丝俏皮：“你也很好看啊而且很有趣。”

简单的一句话，像打破了陌生的隔阂。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落在三人身上，沈常欢看着刘欣语腼腆又温柔的模样，心里忽然觉得，初中这三年，好像会变得格外有意思。而这份始于开学第一课的温暖，不仅有邱老师的鼓励，还多了一份即将相伴同行的真挚友谊。

她们二人牵起手，一同欢快地出门游玩去了，唯独留下徐卿萧一人在风中如坠云雾。他下意识地抬手擦拭额角那并不存在的汗水，口中低声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女孩子们的友谊啊……”语气中满是困惑与无奈，目光追随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看到沈常欢又不自觉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