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灯会

天渐渐的入冬了，秦州的大雪落下，小孩子们在街道上笑闹着，自上次的战事后外邦各地都安分了许多，没有再起挑衅，边境的城镇也都做好了战后修复工作，日子慢慢回到正轨。

“银铃，看这儿！”

“姑娘赖皮！说好不偷袭的，姑娘你玩赖！”一个大雪球砸在银铃身上，银铃气得直跺脚，始作俑者虞欢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应道：“我这可不是偷袭，我喊了你的，我这是光明正大的。”

银铃哼一声，抓起一把雪朝虞欢扔去，虞欢跑着躲开，又握紧一个雪球，卯足了力扔过去。

“哎呀！”银铃往旁边一躲，雪球精准无误的砸到了正从门口走进来的裴承玉，结结实实的在他头上炸开了。虞欢和银铃一下愣住了，赶紧小跑过去查看。

“哎呀子璟，你没事吧，你来了怎么也不叫人通传一声。”虞欢赶忙仔细查看着裴承玉额头被砸到的地方，幸好只是雪球，砸到了也没什么大碍。

“我这不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就没让他们通传，谁承想，还没给你惊喜呢，你就先给了我个惊喜。”裴承玉故作生气，手指点着虞欢的脑门，继续道：“不过裴某还是要多谢虞三娘子手下留情，扔的是个雪球而非铁球，否则裴某今日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虞欢吐吐舌头，俏皮道：“你没事就好，我这不是不知道你要来嘛，我给你赔个不是。”转身吩咐银铃：“银铃，快去温壶热茶。”

二人转身进屋，虞欢脱下大氅，裴承玉顺手接过挂到架子上，拿起虞欢的手捂在手心：“瞧瞧，都冻红了，快去烤烤火。”

虞欢走到炭盆前坐下， 把手放在上面烤着，抬头看向裴承玉：“马上要小年了，二十三我们一起去逛灯会吧！”

裴承玉走到虞欢身边，握起虞欢的手一起烤火：“好啊，等我给你做个全秦州最漂亮的鱼灯。”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二十三，过小年，整个大梁都是一股热闹的氛围，灯会上，小孩子们拿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追着跑来跑去，各个摊位上，小贩们也在奋力的叫卖着。

“哇，好漂亮的鱼灯啊，还是子璟你手巧”虞欢接过裴承玉手中的鱼灯，翻来覆去的看着，喜欢极了。

那是一只红色的鱼灯，竹骨撑起红纸做成身躯，红鳞金鳍在薄纱间若隐若现，尾鳍如云舒展，眼珠嵌着琉璃炯炯生辉，烛火在鱼腹轻摇，透出暖黄光晕。

裴承玉摸了摸虞欢的头，轻笑：“姩儿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做。”说着，目光看向远处：“诶！有你喜欢的糖蒸酥酪，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

虞欢拉住他：“我们一起去吧。”裴承玉拍拍虞欢的手：“那人太多了，别挤着你，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会，我马上给你买来。”

虞欢点点头，到旁边石凳上坐下，拿着鱼灯翻来覆去的瞧着，爱不释手。等了许久，裴承玉还没回来，虞欢坐的有些累了，看到旁边摊贩在卖剪纸，样式新奇精致，便过去瞧瞧。

虞欢看中一个蝴蝶形状的剪纸，刚要伸手去拿，却被人抢先一步拿走，抓了个空，便开口询问老板：“老板，那个蝴蝶剪纸可还有？”

老板一笑：“姑娘，咱们家剪纸都是独一无二的，每样只一个。”

虞欢一听，只好作罢，转身欲走。拿走剪纸的人叫住她：“姑娘喜欢这个？那这张剪纸就让给姑娘吧。”

虞欢转身，是一个男子，打扮的倒是文质彬彬，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似的。虞欢接过剪纸：“多谢公子相让。可是你不是也喜欢这个剪纸吗，为什么要让给我？”

男子微微一笑：“不过是个小物件，姑娘喜欢拿去便是。”虞欢刚想掏钱给老板，却被男子先一步付了钱：“今日也算我和姑娘有缘，这剪纸就当我送给姑娘的了，我看着姑娘面善，不知道能不能和姑娘交个朋友。”

虞欢还没开口，裴承玉就回来了，看见男子正在和虞欢搭讪，一把揽住虞欢的肩膀，宣誓主权似的：“姩儿，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和你未过门的夫婿我也说说。”

虞欢拍拍他的手：“别抽风，是我和这位公子看中了同一个剪纸，人家让给我了。”

裴承玉放开她，尴尬的挠挠头，看着男子道：“哈哈，误会了兄弟，误会。我还以为……哈哈哈哈都是误会，哈哈…”

一片死寂……男子率先开口：“哈哈，这位兄弟也是直率，今日我们也算是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如何？”说着抱拳作揖：“在下城东周记布行，周云荆。”

裴承玉也抱拳回礼：“在下裴承玉。这位是虞家三娘子，虞欢。”虞欢也跟着福了福身。

周云荆大惊，正了正身子，再次抱拳：“原来二位便是裴将军和虞三娘子，久仰大名！”

虞欢虚扶周云荆一把，微微一笑：“周公子不必多礼，既是交了朋友，那便是自己人。”裴承玉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周兄，什么将军不将军的，虚名罢了。”

周云荆笑道：“裴将军过谦了，我可早就听闻你带兵击退北狄，知道你年轻，竟不知你这么年轻！”

裴承玉摆摆手：“运气好罢了。周兄也莫要一口一个裴将军的叫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周云荆大笑：“哈哈哈，好，裴兄！”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周云荆皱了皱眉，“这灯会怎么突然乱起来了。”裴承玉警惕地将虞欢护在身后，“我去看看。”说罢，便朝着喧闹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