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三十)
哥哥和家长热情谈论着，而我想睡觉，但又睡不了，我扯了扯哥哥的衣角，想跟他说我要回公寓睡觉了，但我又路痴，学校很大，我不知道高中教室回教师公寓的路线，只能把求助眼光放在哥哥身上。
嘉园：哥哥，我想睡觉。
哥哥：乖，再坚持10分钟，哥哥马上结束了。你先坐在旁边悄悄闭会儿眼睛好不好？
哥哥小声跟我说着，摸了摸我的头。
嘉园：我不，我现在就要睡。
哥哥：安安妈妈，请稍等一下，我领我妹妹去下办公室，一会儿就过来。
学生家长：中中中，您请忙您的了，我这都某事儿。
哥哥：那哥哥现在给你找个地方睡，但你要答应我安静一点，好不好？
哥哥把我带到教室隔壁的办公室，有个小床，空调打开，我很自觉的躺上去。
嘉园：哥哥，你能陪我会儿吗？
哥哥：好，哥哥陪你2分钟，两分钟后，我就回去开会，好不好？家长们都还在等哥哥了。
哥哥帮我盖好被子，轻轻拍拍我，像平时哄睡那样。
哥哥：你闭上眼睛，哥哥就在这儿陪你一会儿，但等下要回去开会。
嘉园：我不。
哥哥：如果你现在乖乖睡觉，等哥哥开完会，带你去买小蛋糕，好不好？你喜欢的草莓味的。
嘉园：我不要嘛。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就是想闹人，就开始耍赖。
哥哥：嘉园，哥哥真的要回去工作了，如果你现在闹，今天就不能玩iPad了啊。
嘉园：哼。
哥哥：好了，两分钟时间到了，哥哥就在隔壁，你有事可以叫我，但现在要睡觉啦。
哥哥说完就关上办公室门了，我开始哭起来，是小声哭，我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但小时候我就是又作又闹。
哭了半小时我不在哭了，但我在窗外看到了哥哥班里科任老师的身影，我就又觉得委屈，又开始哭了起来，可能家长会已经接近尾声了，那个老师听到了我的哭声就跟哥哥说了，后来我听到的就是家长下楼梯的声音，哥哥打开门。
哥哥：怎么了？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哥哥蹲下来看着我，我扭头不看哥哥，眼睛红红的，特别委屈。
哥哥：没事了，哥哥在这儿呢。
哥哥用手拍了拍我的肚子。
哥哥：哥哥抱抱，来。
回答他的是沉默不语。
哥哥：刚才在开家长会，不能陪你，但现在会开完了，哥哥抱你回家。
哥哥：饿不饿？我们去买点吃的？
嘉园：哼。
哥哥：理理哥哥嘛，好不好？嗯？是不是等得太久了？对不起，哥哥也没想到会这么久。
哥哥用手背摩擦着我的脸颊，然后轻轻捏我脸。
哥哥：但那些叔叔阿姨在问重要的事，哥哥得回答他们。下次如果你困了，我带个小毯子，让你在教室睡，这样你就不怕一个人了，好吗？
嘉园：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又开始哭了起来，因为这做法分明就是想让我出丑，哪儿有盖个小毯子在教室睡的，高中家长该笑话我了。
哥哥：怎么又开始哭了呢？哭不能解决问题，你可以好好跟哥哥说，比如哥哥我害怕或者哥哥陪我，但不可以一直哭。
哥哥：现在告诉哥哥，你想要什么？
嘉园：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哥哥无奈的看着我，轻轻把我抱起来，我没反抗。哥哥拍着我的背，在房间来回走到，走到窗前，给我擦眼泪。
哥哥：哭吧，哥哥等你。
等我哭声小了点，哥哥就开始说话了。
哥哥：现在你想让哥哥背你回家，还是牵着手走还是抱着？
哥哥：回家路上你想吃冰淇淋，还是小蛋糕？
嘉园：都想吃。
哥哥：好，哥哥买。
买完东西回到老师公寓，我彻底不哭了，安静下来，在那儿吃草莓小蛋糕，旁边还有冰淇淋，看着动画片，可开心了。
睡前哥哥开始跟我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
哥哥：今天在办公室哭，是因为害怕一个人，还是生哥哥的气？
哥哥：下次如果哥哥在开会，你困了，我们可以怎么做更好？
嘉园：要哥哥抱着。
哥哥：奥，要哥哥抱啊，那哥哥现在补给你。
哥哥笑着捏捏我的脸，立刻给我一个大熊抱，揉揉头发。
哥哥：不过你知道吗？哥哥就像超人，上课的时候要保护全班同学，开会的时候要帮叔叔阿姨解决问题。要是总抱着你，就像超人一手抱妹妹一手打怪兽，会摔跤的诶！哥哥摔跤，我的宝贝妹妹不心疼吗？
嘉园：心疼。
哥哥：嘉园心疼哥哥，哥哥知道的。
哥哥：但你看，你11岁了，已经是能自己搞定很多事的小大人了。上次数学考试没带尺子，你都懂得找同学借，班级演出那次，你也能自己调整好情绪，哥哥特别为你骄傲。
哥哥：这样好不好，下次开会前，你带本你喜欢的故事书或者带ipad来，实在撑不住就用平板发短信给我，我抽空回来看你一眼，结束后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甜品店。
哥哥：不能总是抱着，但哥哥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这个约定，拉钩？
哥哥伸出手指，我立刻拍开，又开始哭了起来，觉得哥哥不爱我了，就觉得他认为我长大了，有些事情可以自己处理，不用那么依赖他了，心里在想他是不是嫌我烦了，开始讨厌我了，照顾我让他觉得心累了。
嘉园：呜呜呜呜呜呜呜
嘉园：我讨厌你。
嘉园：我就知道你嫌我烦了。
嘉园：我讨厌你。
哥哥没有急着反驳，先在她身边躺下，等我哭声小一点。
哥哥：转过来看着哥哥，不是嫌你烦，是怕你等得太辛苦。
哥哥：你记不记得去年下暴雨那次？明明自己怕打雷，还把伞让给低年级同学。会照顾人的嘉园，现在也需要被照顾一下，对不对？
哥哥：那这样开会超过1小时，我绝对回来检查你一次，紧急情况，你连call三次电话，我立刻到，回家路上，你可以随时要抱抱。
哥哥：但说讨厌哥哥这句，明天要罚你给我榨果汁，因为你知道的，全世界我最吃你这套。
嘉园：你走开。
嘉园：我不想看见你。
我开始对哥哥拳打脚踢，我始终认为哥哥安慰的话并没有安慰到点子上，我不知道我在哭啥，闹啥，可能就是觉得我没哥哥工作重要。
哥哥没躲开但控制住我乱挥的手腕，声音低沉但平静。
哥哥：好，我退到门口。但你要记住三件事，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只是不能随时表现出来，就像心脏比手指重要，但流血了也得先包手指。现在不要你懂事，这包纸巾给你，哭完自己擦脸。我五分钟后回来，要骂要打都行，但必须面对面说话。
哥哥走出门口，我直接把门反锁，开始大哭起来。
哥哥：门锁了没关系，哥哥就在这儿等。你安全发泄，我保证不走但三件事不变，你最重要，不用装乖，我们待会儿得谈谈。
哥哥：我手机定时五分钟，响之前不会吵你。
那五分钟说快也快，准时响起。
哥哥：时间到，现在你选开门吃葡萄还是我隔着门听你说一句真心话还是再要五分钟？
回答他的是沉默，我还在怄气。
哥哥：那哥哥先去切西瓜，你饿了出来吃。但睡前必须聊开，这是底线。
我还是没搭理他，没开门，但我知道，哥哥那儿是没有备用钥匙的，备用钥匙在我这儿。
哥哥：嘉园，哥哥知道你在听，哥哥再说最后一遍，门我不会硬开，11岁有锁门的权利，西瓜放冰箱第二格，加了点你爱的薄荷。
哥哥：你讨厌哥哥这句话，我会等到睡前你亲口说不算数才会当真。
我依旧没搭理他，睡前也没找他，还在生气，至于哥哥说的底线，必须聊开，那真对不起，聊不开，门依旧反锁。
哥哥：嘉园，哥哥就在门外。知道你现在不想说话，但有些话我得说完，你可以继续生气，但别饿着自己。冰箱里有西瓜，桌上还有你喜欢的薯片和酸奶。门锁着没关系，但别锁太久。夜里开空调会冷，哥哥把你喜欢的小毛毯放屋门外，你可以取，哥哥不会逼你现在聊，但也不会假装没事。明天早上，我们必须把这件事说开。这是底线。哥哥先去睡了，晚安。
第二天早上，耐不住饥饿，来吃饭，因为饿了胃会疼，胃疼就特别难受，还是得吃饭。
哥哥：嘉园，昨晚的事我们可以不吵，但不能不算。你今天选个时间，我们聊聊，早饭后？晚饭前？
我仍不理。
哥哥：那哥哥默认你选早饭后。到时候我会来找你，10分钟就行。
早饭后，我在电视机前看着动画片，躺在沙发上。
哥哥走到沙发前，直接关掉电视。
哥哥：10分钟，看着哥哥说话。
哥哥：你生气合理，那天让你等太久是哥哥不对，但锁门冷战不行，11岁该学会用嘴吵架，而不是躲人，现在二选一，你骂我三分钟，我绝不还嘴或者我先说怎么改，你补充。
掏出手机计时，我置之不理。
哥哥：开始吧。
哥哥：沉默也算选择，时间到没反馈就按我的方案来，以后开会每40分钟来看你一次，但锁门超1小时，本周娱乐活动取消，现在去把备用钥匙还给我。
我还是置之不理，没有一点行动。
哥哥收起手机，站直身体，语气平静但不容商量。
哥哥：好，那按我的方案执行。
哥哥：这周电视 手机 ipad暂停，等你愿意沟通再还。
哥哥：备用钥匙现在给我。
哥哥：下次开会我会设闹钟，40分钟来看你一次。但今天的事，你什么时候想聊，哥哥随时在。
我生气的跑回房间，拿出备用钥匙，把钥匙在哥哥面前重重的摔在地上，大声吼叫，哭着跟哥哥说。
嘉园：还你钥匙。
嘉园：呜呜呜呜呜呜
哥哥弯腰捡起钥匙，语气沉稳。
哥哥：钥匙我收下了，你现在的门我不会开，哭够了冰箱有蜂蜜水，午饭会放你门口，门把手上挂了纸笔，想说什么写下来给我，等你能用正常音量说话时，娱乐活动随时还你。
其实我就是想让哥哥多哄哄我，多抱抱我，可是哥哥并没有，我觉得哥哥一点都不懂我，午饭的时候，哥哥把饭菜放在门口我没吃，晚饭的时候，又放在门口，我还是没吃，我倔强的啊。
哥哥轻轻敲两下门，声音比平时柔和但依然坚定。
哥哥：饭放在老地方，趁热吃。哥哥不是不懂你，是不敢太懂，你知道为什么吗？
哥哥：怕把你惯坏了，像上次你说讨厌上学，奶奶由着你逃课，结果呢？怕你长不大，还记得你被同桌男生嘲笑摔跤哭鼻子吗？现在饿着肚子怄气的样子，最怕你受伤，要是以后谈恋爱，男生看你绝食就妥协，这种感情敢要吗？
哥哥：这是哥哥本科毕业你4岁的时候非要我抱的照片，这个嘉园我会永远宠，现在这个嘉园，我要教她保护自己。今晚12点前不吃饭，哥哥会拿备用钥匙开房门，说到做到。
听完我更委屈了，为什么奶奶总能无理由无条件惯着我，哥哥总是怕把我惯坏了，我就是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哥哥，我可能更希望自己有个能哄着自己抱着自己的哥哥，而且他还说什么谈恋爱，我才十一岁，我感觉哥哥想把我随时嫁出去的感觉，还有从说话的言语，我认为他觉得我现在的自己不够好，没有像小时候那么让他喜欢……晚上十二点，我还是没吃饭，哥哥拿备用钥匙打开我的房间。
哥哥轻轻推开门，端着热好的饭菜坐在我床边。
哥哥：嘉园，抬头看看哥哥。
哥哥：哥哥先跟你道歉，对不起，刚才说谈恋爱是哥哥用错例子了，不是嫌你大，是怕你学坏习惯。
哥哥：你可能觉得奶奶更宠你是吗？奶奶宠你是因为隔辈亲，但哥哥得为你的将来负责，你看这张，你发烧39度还非要写作业，哥哥硬把你按回被子里，我比谁都怕你难受。
哥哥：以后每周日全天是你专属时间，让你挑电影抱着看，背你去买零食，但其他时间该讲理还得讲理。可以不？
哥哥：现在吃三口，我就当你同意这个方案。 要是摔碗哥哥就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嘉园：我不。
我反手就把碗摔在地方，哥哥愣在原地，饭菜溅到床单被子上，我翻身，把头扭向一侧，开始哭起来。
嘉园：我不要你了，我只要奶奶。
哥哥只把周日视为我专属时间，而奶奶能把一周视为我专属时间，可我内心知道，妹妹现在赶不回来，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很爱我，但我就是不想做出改变。
哥哥慢慢放下手机，蹲下来平视我，声音沙哑，强行捧住我的脸擦眼泪。
哥哥：嘉园，抬头看哥哥一分钟。奶奶在舅爷家，舅爷在国外，奶奶得很长时间不回来，你早知道的。
哥哥：你不是真要奶奶，是在测试哥哥会不会不要你？
哥哥突然把他冰凉的手贴在我脸上。
哥哥：感觉到了吗？刚才你摔碗时，哥哥手抖得拿不稳筷子。听着，现在做三件事，哥哥把地上收拾干净，你喝三口蜂蜜水，我抱你去客厅沙发看动画片，哥哥抱着喂你吃饭，做完这些，今晚允许你像4岁那样睡我房间。其实哥哥知道，我们嘉园根本舍不得真赶哥哥走，对不对？
嘉园：抱抱。
哥哥立刻把我搂进怀里，手臂稳而有力，直接托着腿弯把我抱起来。
哥哥：好，抱紧了。
哥哥：晚上你大声吼叫，哥哥看出来你很生气，下次换个方式，好不好？嗓子疼不疼？但摔碗这事，明天你得自己挑个赔罪方式，洗碗两天还是捐零花钱？今晚破例，看完动画片可以多赖半小时。
哥哥：现在开始约法三章，生气可以吼可以哭，不准伤害自己东西，哥哥工作忙时，你可以要补偿时间，真难受就说抱抱，哥哥再忙也停下手。
哥哥：来，先吃。
哥哥把我放沙发上用毯子裹好，抱着我，舀一勺饭吹凉，放在我嘴边，因为十二点多了，吃着吃着就睡着了，躺在床上，能感受到哥哥的胳膊在我旁边，抱着胳膊就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