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十八)

七月的阳光炙烤着整个房屋，我趴在书桌前，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我的闺蜜小玉发来一串消息。

小玉：宝！周杰伦演唱会门票开抢了！我们一起去吧！说不定还能偶遇王俊凯。

我眼睛一亮，正要回复，房门被轻轻推开。哥哥端着切好的西瓜走进来，目光扫过我亮着的手机屏幕。

哥哥：作业写完了吗？

哥哥问着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权威。

嘉园：哥哥，马上！

我条件反射地锁屏，抓起笔假装做题。哥哥放下西瓜，瞥了眼我匆忙藏起的手机，没多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哥哥：写完再玩。

门关上后，我松了口气，重新拿起手机，却看到哥哥又发来一条微信。

哥哥：晚上检查你的数学卷子。

我撇撇嘴，回了个“哦”，心里却烦躁起来。为什么连暑假都要管这么严？

写好作业，哥哥还在批改作业，我跟小玉相约奶茶店，准备去喝奶茶。

嘉园：哥哥，我和小玉约好了，我们去奶茶店喝奶茶，作业写完了，我出去了啊。

哥哥：嗯，早点回来，注意安全，有事给我发信息。

我和小玉约在奶茶店，小玉吐槽着哥哥。

小玉：你哥也太恐怖了吧，在学校管着你就算了，暑假还要管着你。

嘉园：我知道，他为我好。

小玉：你哥会不会接下来不让我跟你玩了啊？

嘉园：没有啊。

她咬着吸管，我闷闷不乐，我嘴上说没有，但我心里明白哥哥并不希望我跟小玉多接触，小玉是我初中最好的朋友，我们两人一起追星、聊八卦、分享秘密，即使她怂恿我逃课出去玩，我也不在乎，但哥哥总说：“她心思不在学习上，你少跟她接触。”

凭什么我的朋友要他认可？

晚上回家，哥哥正在书房批改学生的试卷。我故意把书包甩在沙发上，发出“砰”的一声。

哥哥：怎么了？

哥哥抬头问着我。

嘉园：哥哥，你以后能不能别干涉我交朋友？

哥哥放下笔，微微皱眉。

哥哥：我说什么了？

嘉园：你说让我跟小玉少接触。

嘉园：可她明明成绩很好，人也仗义！

哥哥沉默两秒，语气平静。

哥哥：她上次怂恿你逃补习班去签售会，这叫仗义？

我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有点心虚。

嘉园：那是，特殊情况。

我说话声音小了很多。

哥哥：嘉园。

哥哥：哥哥没有干涉你交朋友，也没有在否定你的社交圈。

哥哥：哥哥也没说不让你跟她接触，只是建议你跟她少接触。

哥哥：哥哥是怕你分不清轻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哥哥的声音沉下来，我却提高音量。

嘉园：我分得清。你根本不懂我的朋友。

哥哥的眼神冷了下来。

哥哥：那你说说，你们今天聊了什么？周杰伦的新歌？还是哪个男团的门票？哥哥想都不用想，她也在你面前说我不好了吧。

嘉园僵住了，心里想着哥哥他怎么知道？

嘉园：哥哥，你翻我手机？

我声音抖。

哥哥：哥哥不需要翻你手机。

哥哥指了指我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小玉的消息明晃晃挂着。

小玉：门票钱我能借你，别告诉你哥就行。

小玉：你想办法骗你哥出来几天。

我一把抓起手机，眼眶发红。

嘉园：你监视我？

哥哥：我是提醒你。

哥哥站起身。

哥哥：别为了一场演唱会撒谎。

嘉园：你凭什么管我！

嘉园：你比我爸妈管的都多。

我吼了出来，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哥哥的表情瞬间凝固，但他只是转身走向书房。

哥哥：凭我是你哥。

哥哥：你自己好好想想。

接下来三天，我和哥哥陷入了冷战。我故意睡到中午，避开和他一起吃早饭；他也不再检查我的作业，只是把错题本放在我床头。第四天傍晚，嘉园发现哥哥在阳台打电话，我躲在门后，听见他打电话。

哥哥：……是，青春期太难沟通了……我知道她嫌我管太多，但我不能看着她走弯路…

电话那头似乎是我的奶奶，哥哥的声音很低，带着疲惫。

哥哥：有时候我真怕……怕她变成当年我那个学生。

我愣住了，哥哥当年的那个学生？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曾听哥哥提过，哥哥有个学生初中时因为朋友沉迷游戏和追星荒废学业，最后选择离家出走。所以他怕我重蹈覆辙？

当晚下起暴雨，电闪雷鸣，我辗转难眠，我害怕暴雨和雷电，如果换做平常，我就去哥哥房间了，哥哥会哄着我睡觉，可我跟哥哥现在在闹矛盾，我拉不下面子，突然听见敲门声，我特别开心，是哥哥主动来找我了，因为哥哥知道我害怕暴雨和闪电，但我还是强装镇定。

嘉园：进来。

我闷声说，哥哥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热牛奶。他坐下，把牛奶递给我。

哥哥：哥哥抱抱，来。

我接过杯子，温热传递到掌心，窝在哥哥怀里，可有安全感。

哥哥：我查了周杰伦演唱会，我陪你去。

哥哥突然说，我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嘉园：真的？

哥哥：你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哥哥：但有个条件。

哥哥直视我。

哥哥：你得告诉哥哥，为什么这么喜欢和小玉玩？

我低头搅动牛奶。

嘉园：因为她理解我……哥哥你不会懂的，我感觉哥哥你眼里只有分数。

其实我知道，我哥哥眼里并不是只有分数，可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借口，只能这么说，哥哥在乎我学习态度，关注我心理健康，哥哥很好，他总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我最好，也是我最想要的。

哥哥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我的傲娇，也知道我在说反话。

哥哥：哥哥之前有个学生，他成绩很好，性格也好，是一个很不错的学生，但他后来交了一个朋友，起初并没有什么，只是成绩下滑了点，但到后来，他完全变了一个人，沉迷游戏，经常逃学，装病请假，欺骗老师家长……老师和家长的管教，他把他视为控制欲……

哥哥：后来他中考落榜，去了职高，更是在职高肆意妄为。

我惊讶地抬头，哥哥苦笑，哥哥看着我。

哥哥：哥哥不是否定你的朋友，只是怕你将来后悔。

窗外雷声轰鸣，我突然明白了哥哥的焦虑。他不是要控制我，而是想用他学生的教训为我铺路。

嘉园：那……小玉真的不好吗？

哥哥：如果她真把你当朋友，不该教你对家人撒谎。

我想起小玉那句别告诉你哥和骗你哥出来，突然如鲠在喉。

哥哥：嘉园，你想说什么要什么，都可以告诉哥哥，但别以另一种形式好吗？哥哥也不是那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吧，哥哥也是从你那个年龄过来的，虽然哥哥比你年纪大了点，思想有点跟不上你的节奏，但哥哥也学着以你的眼光看着这个世界。

哥哥：平常你想要什么，哥哥不都在能力范围内满足你了嘛。

嘉园：哥哥，我错了。

那天晚上，我主动把手机密码告诉了哥哥。

嘉园：随时检查，但得提前说一声。

哥哥笑着揉了揉我的头。

哥哥：成交。

哥哥兑现承诺，陪我去看了演唱会。现场人声鼎沸，我尖叫着跟唱时，瞥见哥哥捂着耳朵一脸无奈，却始终没抱怨一句。 回程的高铁上，我靠着哥哥肩膀抱着哥哥脖子昏昏欲睡，突然说。

嘉园：哥哥，我以后交朋友会带眼识人的。

哥哥揉了揉我的头发，把我抱在腿上，用毯子包着我。

哥哥：嗯，哥哥相信你

车厢摇晃，我迷迷糊糊地想，有个爱管闲事的哥哥，好像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