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风云遇死敌
雪粒子还在簌簌地往下掉。林晚缩在破屋的墙角,手指摩挲着那张便条上的电话号码。纸边已经有些卷曲,被体温焐得发软。
"丫头,你真要去黑市?"老周揉着膝盖说。他刚才跳窗时摔得不轻,说话都有点打颤。
"王家的人明天就出来了。"林晚把粮票样本叠好塞进怀里,"他们敢用机关粮票,说明还有人在背后撑腰。"
老周没说话。他看着她把玉佩塞进衣领的动作,突然觉得后背发凉。这孩子做事太稳了,稳得不像个六岁娃娃。
天快黑的时候,林晚混进了城郊黑市。这里比白天热闹多了,煤油灯在头顶摇晃,照得干辣椒和腊肉都泛着红光。摊贩们压低声音叫卖,有人敲三下案板,买家摸出粮票时手指弯曲两次——这是暗号。
林晚记下这些细节,正要往前走,突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尖叫:"这棉袄能换几斤粮票?"
她猛地停下脚步。顺着人群缝隙看过去,只见王娇娇蓬头垢面,正拿着件褪色棉袄和摊主讨价还价。那分明是她去年穿过的衣服,袖口还缝着歪歪扭扭的补丁。
林晚心头一紧。她记得这件棉袄是怎么不见的——那天她发烧躺在床上,醒来就发现衣柜空了。王建军和王娇娇肯定把这些衣服偷偷拿去黑市倒卖。
王娇娇突然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林晚。她眼睛瞪得老大,像见了鬼似的。
"你个扫把星!"王娇娇尖叫着冲过来,一把抓住林晚的衣袖,"肯定是你害我爸进去的!"
林晚纹丝不动。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趾高气扬的养妹,现在却穿着打了补丁的裤子,头发乱得像鸡窝。
"这话该我说才对。"林晚冷冷地说,"你们抢了我的一切。"
王娇娇突然扯开嗓子大喊:"民兵同志!这里有投机倒把的!"
四周人群骚动起来。几个佩戴红袖章的巡逻民兵快步走来,手里提着警棍。林晚迅速扫视四周。王娇娇脚下散落着几张粮票,显然是故意带来的。这丫头虽然蠢,但这次倒是会借刀杀人。
她指尖轻轻划过棉袄内衬的针脚。那是她自己缝的,每道线都藏着记号。前世在虐待中,她总会在衣服夹层缝些重要信息。
"吵什么吵?"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人群自动分开。
林晚抬头看去,只见个穿着貂皮坎肩的中年男人走来。他挽起袖口时,露出个龙形刺青,跟林家门徽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小翠啊,你又在这里闹事?"男人指着王娇娇冷笑。他说话时带着点外地口音,眼神却锐利得很。
民兵们面面相觑。他们认得这是黑市的大哥,谁也不敢得罪。
"我、我这不是......"王娇娇结结巴巴地说。
"行了行了。"男人摆摆手,"赶紧把你那些假交易记录收起来。上个月的事我都查清楚了,少在这儿装好人。"
王娇娇脸色瞬间煞白。她慌忙蹲下收拾粮票,却发现一张都找不到了。
"走吧。"民兵头子挥挥手,带着人离开了。他们也知道这事不好插手。
男人转身要走时,突然低声对林晚说:"林家有人惦记你的玉佩。"说着塞给她半块玉佩碎片。
林晚一惊。她低头看去,那半块玉佩断口处刻着陌生的密文。她想追问时,男人已经消失在暮色中。
夜色渐浓。林晚握紧玉佩碎片,望着王娇娇被带走的方向。思绪翻涌:王家只是跳板,真正的敌人另有其人。
她抚摸胸前完整的玉佩,对比手中残缺的碎片。两块玉佩的断口完全吻合,却刻着不同符号。最后她将玉佩碎片与之前获得的便条并排放在一起。画面渐暗,隐约可见两张纸上都有相似的笔迹。
林晚把玩着手里的半块玉佩碎片,指腹蹭过那道陌生的刻痕。煤油灯在头顶摇晃,光斑在她脸上跳动。
"走吧。"老周轻声说。他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此刻朝她招手。
林晚没动。她盯着王娇娇被带走的方向,鼻腔里还残留着黑市特有的咸腥味——那是腊肉和汗水混杂的气息。
"刚才那人知道你的玉佩。"老周压低声音,"他怎么知道的?"
林晚终于迈步。两人拐进一条小巷,积雪咯吱作响。她摸出便条上的电话号码:"打这个电话。"
"现在?"老周一愣,"天都黑了。"
"越黑越好。"林晚抬头看着远处隐约的灯光,"秦团长应该还没睡。"
老周叹了口气。他知道劝不动这孩子,只能跟上去。寒风吹得他直缩脖子,忽然瞥见林晚正低头摆弄什么。
"等等。"他拦住她,"你手里那半块玉......"
林晚抬眼看他。远处传来狗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以前见过这种刻法。"老周皱眉,"在军区大院,那些老首长们......"
话音未落,黑暗中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林同志?"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响起,"有人托我给您带句话。"
林晚慢慢转身。路灯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手里攥着个报纸包。
"谁让你来的?"她问。
"就是刚才那位......"女人欲言又止,把报纸包塞进她手里,"他说您会明白的。"
林晚打开纸包。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背面写着一行字:东山再起,当心三号仓库。照片上是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一座仓库门前。林晚眯起眼睛,认出那是林家的老宅。
"等等!"她猛地抬头,却发现那女人已经不见了。夜色中只有风卷起几片枯叶。
老周蹲下来捡起照片:"这字迹......"
林晚突然抓住他的手:"快,我们得赶在王家前面。"她把玉佩碎片塞进口袋,"去城南仓库区。"
"现在?"老周急了,"你疯了吧?那边全是民兵巡逻!"
林晚已经往巷子尽头跑:"他们明天就能出来,我们没时间了。"
老周骂了句什么,追了上去。雪又下大了,很快掩去了两人的脚印。远处传来悠长的钟声,敲了七下。某个角落里,有人默默收起了望远镜。
(清晨伪装)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林晚蹲在砖窑外的土坡上。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昨晚在供销社买的煤渣。
"这玩意儿可脏。"老周皱眉。
"正好。"林晚抹了把脸,煤灰混着眼泪在脸颊上划出道道痕迹。她又把补丁棉袄反穿,露出内衬的粗布纹路。
"你确定要这么进去?"老周看着她把自己弄得像个流浪儿。
"越像越好。"林晚把爷爷给的粮票样本缝进内衬夹层,"记住,三声布谷鸟叫代表危险,两声代表安全。"
老周点点头。他看着林晚把玉佩碎片用油纸包好,塞进贴身口袋。那动作让他想起自己的女儿,心里莫名一酸。
(潜入黑市)
晨雾笼罩着废弃砖窑,远处传来马车轱辘碾过泥泞的声音。林晚和老周跟着一辆运菜马车,猫着腰溜进了黑市入口。
砖窑里已经热闹起来。铁匠铺的炉火映着蒸腾的热气,药贩子正在碾碎晒干的草药。有个戴毡帽的男人正用特制秤盘称量粮票,另一只手在背后比划着手势。
林晚仔细观察:摸左耳代表安全,摸右耳代表危险。她轻轻碰了碰老周的手肘,指了指前方。
药材摊位前站着个驼背老头,正跟顾客讨价还价。林晚走到跟前,按爷爷教的暗语说:"当归三钱,连翘两钱,甘草要新鲜的。"
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等咳声平息,他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个布包。
就在这时,林晚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跛脚声。她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意外重逢)
"给我看看这邮票值多少。"王建军的声音嘶哑难听。他拄着根木棍,左手拿着一沓泛黄的纸片。
林晚悄悄偏过头。王建军穿着件旧军大衣,领口别着枚红星徽章。他正在跟个戴墨镜的男人讨价还价,那人身上的雪花膏味儿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药材老头突然把布包塞进她手里。林晚低头打开,心跳漏了一拍。那是一叠商业契约,边角有烧焦的痕迹。她颤抖着翻到下一页,上面赫然盖着林家的印章。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场大火,浓烟呛得她睁不开眼。她听见养母尖利的笑声:"烧死你这个扫把星!"然后是扑灭的水声和哭喊。
"这不是我们家的小扫把星吗?"
林晚猛地抬头。王建军正盯着她,嘴角挂着残忍的笑。他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腰间,那里鼓鼓的,应该是枪。
周围人群开始骚动。几个戴红袖章的贩子围拢过来,有人伸手要抓她。
(身份暴露)
"抓住她!"王建军大喊,"这丫头偷了我家的东西!"
林晚往后退了两步。身后是堵矮墙,墙上爬满藤蔓。她感觉到老周在十步开外,正试图挤进人群。
"别动。"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晚转头,看见个戴斗笠的男人,手里握着把短刀。
她假装慌乱,从怀里掏出几枚粮票往地上一撒。人群立刻炸开,纷纷俯身去捡。
"跑!"老周的布谷鸟叫声适时响起。
林晚转身就往墙边冲。身后传来怒吼和咒骂。她抓住藤蔓往上爬,靴子踩在砖缝上发出闷响。
"砰!"
一声枪响震得砖窑都在抖。林晚感觉小腿一麻,但还是咬牙翻过了墙。她滚落在一堆稻草上,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往树林里钻。
老周已经在等她。他扶起她往更深的林子里跑,直到再也听不见追兵的脚步声。
(智勇脱身)
"你流血了。"老周指着她的小腿。
林晚低头看去,裤腿已经被血浸透。她撕下一块布条扎住伤口:"先把货款藏好。"
"货款?"老周一愣。
林晚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枚金戒指。她把戒指塞进路边乞丐的碗里:"记住,这是咱们的后路。"
老周还想说什么,林晚突然捂住他的嘴。远处传来脚步声。
两人躲进灌木丛。几个贩子举着火把经过,为首的是那个戴墨镜的男人。
"搜!"他咬牙切齿地说,"那丫头身上有我们要的东西。"
等脚步声远去,老周才松了口气:"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
"他们怕我报警。"林晚从怀里取出契约残页,"因为这里面有他们的罪证。"
她将残页和玉佩碎片并排放在掌心。两者断口完全吻合,刻痕也一模一样。
"这是......"老周瞪大眼睛。
"林家的密文。"林晚轻声说,"当年只有爷爷和几个心腹知道。"
她翻开照片,背面的字迹映着晨光:"东山再起,当心三号仓库。"这正是林家老宅的位置。
"王建军能在批斗期间经营黑市,"老周若有所思,"背后一定有军方势力。"
林晚点点头。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半张粮票样本。
"这是故意留下的诱饵。"她露出一丝冷笑,"让他们以为我们还会回来。"
(真相浮现)
林晚正要把粮票收起,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枝叶晃动的声音。她抬头看去,一道黑影闪过。
"是谁?"老周握紧了拳头。
没人回答。只有个布包从天而降,轻轻落在他们面前。
林晚打开布包。里面是套干净衣裳和几张粮票。布包角落绣着朵梅花暗纹。
"这是......"老周突然激动起来,"这是当年林家管家的标记!"
林晚盯着梅花图案。她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每次生病,都是这个管家守在床边。后来他失踪了,爷爷说是被仇家杀了。
"他还活着。"老周喃喃道。
林晚将梅花布包紧紧抱在怀里。晨光穿过树梢,照亮了她眼中的泪光。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新的一天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