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宴上旧敌现
京城林园宴会厅里灯火通明,水晶吊灯在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飘着法国白葡萄酒的醇香,混着女宾们身上喷洒的香水味。穿燕尾服的服务生端着银托盘穿梭在人群间,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晚坐在主桌旁,墨绿色旗袍衬得她肤色愈发苍白。袖口金线绣的梅花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像极了前世那个雨夜里,假千金林楚楚别在发间的金钗。
"小姐要添些香槟吗?"侍者躬身递来酒杯,指尖微微发颤。他认得这位大小姐——三天前在王家老宅外,就是这双眼睛看着她亲手把粮票和布料交给调查组。
"不必了。"林晚轻轻摇头,视线掠过舞池中央翩翩起舞的男女。她看见林正雄正在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交谈,花白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自从相认后,老人就再没让她离开过视线范围。
音乐换成了舒缓的华尔兹,一对男女旋转着从她面前经过。林晚的目光突然定住——那抹鹅黄色裙摆,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果然是她。
林楚楚踩着三寸高跟鞋款款走来,珍珠项链在锁骨处若隐若现。她似乎察觉到林晚的目光,抬起头露出甜美笑容。二十年光阴在她脸上仿佛停滞,依旧是那张让人如沐春风的脸。
"这位就是林家大小姐吧?"她走到桌边,声音甜得发腻,"我是林楚楚,和令尊是多年好友。"
林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人。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二十二世纪顶楼天台,这个女人端着红酒说"姐姐小心脚下",然后笑着看她坠落。爷爷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哭得像个孩子,而林楚楚站在远处,指尖还沾着毒药残留的粉末。
"久仰。"林晚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听说林小姐最近在商界很活跃?"
"都是些小打小闹。"林楚楚撩了下卷发,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叮当作响,"倒是您,从乡下接回来的千金,真是让人羡慕的际遇呢。"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耳朵。林晚想起六岁寒冬,王建军的柳条抽在背上时,这个女人正穿着貂皮大衣在商场逛街。重生后她跪在煤渣地上擦皮鞋时,这个女人在豪华包厢里和富豪们谈笑风生。
"比起有些人冒名顶替,我更珍惜真实的自己。"林晚放下茶盏,指尖摩挲着旗袍盘扣。暗袋里的微型录音机已经开始工作。
林楚楚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您说得对。不过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嗯..."
"那个被抱错的孩子会回来?"林晚替她说完,"就像您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我..."林楚楚咬住下唇,眼神闪烁。
这时乐队奏起了欢快的探戈,舞池里响起一片掌声。林楚楚借着音乐声靠近了些:"小姐年纪小不懂事,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命运总会惩罚那些不懂感恩的人。"
林晚感觉口袋里的录音机震动了一下,应该是满格了。她站起身,长裙在地面拖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林小姐说得对,那就让命运见证今晚发生的事吧。"
她径直走向大厅中央的麦克风,周围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林正雄察觉不对,快步朝这边走来。
"各位,"林晚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宴会厅,"感谢大家来参加林家的春节家宴。在开席前,我想请大家听段有趣的对话。"
她掏出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林楚楚的脸瞬间惨白,冲上来想抢却被人拦住。录音里清晰传来她的声音:"...当年那个孩子确实不是亲生的,但林家老爷子对我很好...只要大小姐永远消失..."
宴会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宾客们的目光在林楚楚和林晚间来回,像在看一出精彩的戏剧。
"够了!"林正雄厉声喝道,颤抖的手扶着拐杖,"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楚楚突然疯狂地笑起来:"林正雄,你以为你女儿真死了?她现在就坐在你面前!你们才是冒名顶替者!"
"够了。"林晚淡淡开口,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五岁的她抱着双鱼佩站在林家别墅门前,背景里还能看见当年的车牌号。
"这是1970年冬天下葬时拍的遗照。"她将照片递给走近的林正雄,"您觉得,一个死人能活到今天吗?"
林楚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看见老人颤抖着抚摸照片边缘,那是他亲手烧掉的旧物。
"来人。"林正雄转头对保镖说,"把这个骗子赶出去。林家不欢迎说谎的人。"
两个保镖架住林楚楚的胳膊往外拖。经过林晚身边时,她咬牙切齿:"你以为这就完了?顾延之早就死了,你永远找不到他!"
林晚瞳孔猛地收缩。顾延之——那个在她坠落后跳楼殉情的男人,那个用生命证明真心的人。但她来不及细问,林楚楚已经被拖出了大门。
回到座位时,侍者送来一杯新泡的龙井。掀开杯盖的瞬间,她看见茶盘下压着一封信,没有署名。
展开信纸的刹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晚晚,我回来了。顾延之。"
信纸右下角印着朵小小的梅花印记,正是前世他们定情时用过的火漆章。林晚攥紧信纸的手指微微发抖,抬头望向窗外。夜色中,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林园门口,驾驶座上的人影隐约戴着副金丝眼镜。
她忽然想起重生那日,河底漩涡中闪现的蓝光。原来不止她一人回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