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逃亡遇伏

凌晨三点的医院后门,雪片子跟疯了似的砸下来。北风卷着雪沫子抽在脸上,跟小刀子割似的疼。林晚被两个穿着黑色棉袄的男人夹在中间,脚下那双单薄的布鞋早就湿透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冰窟窿里。

"快点!动作麻利点!"左边那个男人低吼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但林晚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焦急。这是老马安排来接她的人,刚才在病房里匆匆见过一面。

急诊楼后门的红灯笼在风雪中摇晃,红光映着地上的积雪,看着跟血似的。一辆墨绿色的北京吉普停在屋檐下,引擎早就预热好了,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上去!"另一个男人拉开后座车门,一股暖流混着汽油味扑面而来,林晚哆嗦了一下,本能地往里钻。

"小姐,您别怕,我是老马同志的部下小赵。"驾驶座上的男人回过头,借着昏暗的车灯,林晚看到一张年轻的脸,大概二十出头,眼神挺亮,下巴上还有点没刮干净的胡茬。

"马伯伯呢?"林晚小声问,小手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铜钥匙。那钥匙被体温捂得有点热乎,但硌在掌心的感觉还是很明显,像一颗定心丸。

"老马上校在前面开路,我们走另一条线。"小赵说着,从副驾座上拿过一件军大衣扔到后座,"快穿上,山里冷。"

林晚赶紧把大衣裹在身上,军大衣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消毒水味,大概是医院里哪个医生落下的。她把自己缩成一团,透过结了霜的车窗往外看。两个便衣男人已经消失在风雪里了,大概是回去应付后面的人。

"坐稳了!"小赵猛踩一脚油门,吉普车低吼一声,冲破雪幕,拐进了医院后面那条狭窄的小巷。

车子在巷子里磕磕绊绊地开了大概十分钟,才拐上主路。林晚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一点点往后退,心里有点发沉。刚才刘翠花那番话总在她脑子里打转——"后山三号洞!张扬不会放过你的!"

张扬......这个名字像根毒刺,扎得她心口疼。前世就是这个男人,表面上是爷爷的得力部下,背地里却和王娇娇那个贱人勾结,把林家搅得鸡犬不宁。最后爷爷也是被他害死的......

"想什么呢?"小赵突然开口,打断了林晚的思绪。他通过后视镜看着林晚,眼神挺温和,"是不是冷?再把暖风开大点儿?"

"不用,不冷。"林晚摇摇头,往车窗上哈了口气,用手指在雾蒙蒙的玻璃上画了个圈,"赵叔叔,我们要去哪里?"

"西郊仓库,老马同志在那儿等我们。"小赵打了个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更荒凉的路,"到了那儿就安全了,等天亮了,我们再想办法把你送回京城。"

林晚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她知道西郊仓库,前世爷爷的秘密据点之一,里面藏了不少重要文件和物资。不过现在才1970年,爷爷应该才刚开始布局,仓库里应该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吉普车在雪地里往前冲,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摆动,刮掉一层雪又立刻被新的雪覆盖。窗外的世界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车里的暖气时好时坏,林晚把军大衣裹得更紧了,还是觉得冷。

大概开了半个小时,车子突然慢了下来。小赵皱着眉头看着前方,嘴里嘟囔了一句:"不对劲啊......"

"怎么了?"林晚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条路我上个月刚走过,没记得有这么个路牌啊。"小赵指了指前方路边一个歪斜的木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前方施工",但字迹歪歪扭扭的,看着就像临时写的,"而且这雪下这么大,谁还施工?"

林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谍战片,这种路牌后面十有八八就是陷阱。

"赵叔叔,小心!"林晚刚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车子猛地一震,差点把她从座位上甩出去。

"妈的!爆胎了!"小赵低骂一声,猛打方向盘,想把车子稳住。但车轮在结冰的路面上根本不听使唤,车子像条泥鳅似的左右打滑。

"抓紧了!"小赵嘶吼一声,拼命踩着刹车。吉普车尖叫着冲出路面,一头撞在路边的树干上,驾驶座前面的挡风玻璃"哗啦"一下全碎了,无数玻璃碎片像刀子一样飞溅过来。

林晚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她抬手一摸,满手的血。

"小姐!你怎么样?!"小赵顾不上擦脸上的血,回头焦急地问。他的胳膊好像受伤了,正往外渗血,把军绿色的棉袄都染红了一块。

"我没事......"林晚咬着牙说,其实疼得眼冒金星。她看到小赵的额头也在流血,血顺着脸颊往下淌,看着有点吓人。

就在这时,林晚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踩着雪走过来的声音。她心里一紧,朝车窗外望去。

只见白茫茫的雪地里,突然出现了几个黑影。他们都穿着黑色的棉袄,头上戴着棉帽,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手里还拿着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看着像是钢管或者砍刀。

"不好!是埋伏!"小赵脸色一变,迅速从座位底下掏出一把手枪,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小姐,你听着,等会儿我下去引开他们,你趁机往树林里跑!一直往南跑,看到一个红色的小木屋就进去,里面有人接应你!"

"那你怎么办?"林晚急了,小手紧紧抓住小赵的胳膊。她虽然只认识他不到一个小时,但能感觉到这个人是真心想保护她。

"别管我!快走!"小赵推开车门,一股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夹杂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回头!"

说完,小赵深吸一口气,猛地冲了出去,同时朝着那些黑影开了一枪。"砰"的一声枪响在寂静的雪夜里特别刺耳,惊得远处树林里一群飞鸟扑棱棱地飞了起来。

那群黑影显然没料到小赵有枪,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趁着这个空隙,小赵像只灵活的猴子似的,朝着树林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开枪,故意把敌人引开。

"快跑啊!"小赵回头大喊,脸上满是血污,眼神却异常坚定。

林晚咬紧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必须活下去,不能让小赵白牺牲。

林晚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冰冷的雪立刻没过了她的小腿。她咬着牙,朝着小赵相反的方向跑去,一头扎进了密密的树林里。

身后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林晚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树枝刮在脸上,火辣辣地疼,但她感觉不到。雪地里很难走,每走一步都要好大的力气。她的小手冻得通红,几乎失去了知觉,但还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铜钥匙。

不知跑了多久,林晚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她停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上喘气,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冒出来,很快又被寒风吹散。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打斗声已经听不见了,不知道小赵怎么样了。林晚心里一紧,有种想哭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她必须冷静。林晚对自己说。前世在商场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她,越是危急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林晚蹲下身子,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风雪好像小了一点点,借着微弱的月光,她能看到地上有很多脚印,有小赵的,也有那些黑衣人的。

突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好像有人朝这边来了。林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躲到一棵粗壮的树后面,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晚甚至能听到那人粗重的喘息声。她悄悄探出头,看到一个黑衣人正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拖着一把沾血的砍刀。

林晚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赶紧缩回头,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那个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好像发现了什么。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浑身都在发抖。

那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朝着林晚藏身的方向走了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晚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汗臭味。

怎么办?怎么办?林晚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周围除了树就是雪,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就在那个黑衣人离她只有几步远的时候,林晚突然看到旁边有一个低矮的灌木丛。她想都没想,一头钻了进去。灌木丛里的枝条刮得她脸生疼,但她顾不上了。

几乎就在同时,那个黑衣人走了过来,停在了林晚藏身的灌木丛前。林晚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像打鼓,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那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弯下腰,好像发现了什么。林晚吓得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完蛋了。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汽车喇叭声,打破了森林的寂静。那个黑衣人愣了一下,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趁着这个机会,林晚猛地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她甚至能听到身后那个黑衣人愤怒的吼声,但她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

跑着跑着,林晚突然感觉脚下一空,身体失去了平衡,向下坠落。她尖叫一声,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在她失去意识之前,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头灯刺破雪幕,正朝着这边开来。

\[未完待续\]雪沫子落进后颈窝,彻骨的寒意让林晚猛地睁开眼。额头黏糊糊的,血痂混着雪花冻结在睫毛上,视线里全是斑驳的红影。她想撑起身,却发现自己陷在半米深的雪沟里,枯枝在身下硌得生疼。

远处传来树枝折断的脆响。

林晚瞬间屏住呼吸,蜷起身子往沟壁缩。军大衣前襟被划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浆洗得发硬的碎花衬衣。口袋里的铜钥匙不知什么时候戳破了布料,正硌在腰侧,冷硬的触感倒让她脑子清醒几分——刚才掉落时好像抓着什么柔软的东西。

她低头看向右手。半枚撕碎的棉手套,掌心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找到没有!"沙哑的吼声从坡上传来,惊起几只冻僵的麻雀。林晚看见雪地里掠过两道黑影,脚印凌乱地朝着卡车爆炸的方向延伸。蛇形徽章在其中一人的棉帽下拉链头若隐若现,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风卷着爆炸声的余震从西边滚来。林晚咬紧下唇,尝到铁锈味——刚才撞在沟底石头上时磕破了嘴角。她撕下衬衫下摆,胡乱按住额头还在渗血的伤口,视线越过雪沟沿望向公路。

那辆墨绿色吉普停在距离卡车残骸十米远的地方,车灯歪斜地插在雪堆里,活像只受了伤的野兽。驾驶座车门敞开着,昏黄的灯光将地面上蜿蜒的血迹拖成条扭曲的红绸带,一直延伸进黑暗的树林。

"她肯定跑不远!老张去那边搜!"另一个尖利的嗓音响起,伴随着金属碰撞声。林晚瞥见雪地里反光的东西,是把掉落的砍刀,离她藏身的雪沟不到三米。

心脏狂跳着撞在肋骨上。林晚摸到雪沟边缘的枯树根,指甲抠进结冰的泥土里。她想起小赵最后那个眼神,想起老马临别时塞给她的纸条——"见蛇形徽章速弃车,往西南突围"。当时她以为只是例行提醒,现在才明白那是用鲜血换来的预警。

远处传来树枝丛被拨开的声响。林晚看见那个戴蛇形徽章的男人正背对着雪沟,弯腰检查地上的血迹。他腰间挂着的铜哨在风里摇晃,突然"叮"地撞在什么硬物上。

是枪声!

男人肩膀猛地一颤,像被重锤砸中。他踉跄着转过身,棉帽滚落在雪地里,露出半张被弹片划伤的脸。林晚看清他耳朵后面那块月牙形的疤痕时,五脏六腑都像被冻住了——前世在爷爷书房见过的那张秘密档案照片,第三行动队队长标记就是这个疤痕!

"谁?!"剩下那个黑衣人举着砍刀四处张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林晚看见吉普车顶不知何时架起了黑洞洞的枪口,枪托上的八一军徽在风雪中泛着冷光。

又是两声枪响。黑衣人惨叫着栽进雪堆,砍刀"当啷"一声掉在离林晚不到两米的地方。

雪沟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咽,还有远处卡车残骸偶尔发出的金属爆裂声。林晚死死捂住嘴,看着三只乌鸦落在那具还在抽搐的尸体上,羽毛被血染红了半边。

吉普车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踩着积雪朝这边走来,军靴陷进雪里的声响由远及近。林晚握紧那半枚沾血的手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认得那双擦得锃亮的军官靴,五年前爷爷的葬礼上,站在最前排的那个年轻人就穿着同款。

脚步声停在雪沟边缘。阴影笼罩下来,遮住了稀疏的月光。林晚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撑在沟沿上,墨绿色军装袖口沾着点点雪沫,手腕处露出半截银灰色的旧表链。

"林晚同志?"低沉的嗓音混着风雪落下来,带着种奇异的熟悉感,"能听见我说话吗?"

林晚抬起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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