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绯闻

“这里压痛明显？”傅砚辞的手指停在石膏外侧某处，正是外侧副韧带缝合的位置。

顾清淮点头，吸了一口气：“嗯，一碰就特别疼。”

傅砚辞收回手，站直身体。他的目光转向身后那群年轻医生，开始了他的“现场教学”。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权威，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病房里。

“顾先生的情况，是典型的踝关节内踝骨裂合并外侧副韧带III度撕裂术后。目前术后第一天，首要任务是控制肿胀和炎症反应，预防感染，保证骨折和韧带修复处的稳定。石膏固定是基础。” 他的目光扫过顾清淮被石膏包裹的腿，“但固定只是第一步。长期制动会导致肌肉萎缩、关节僵硬、静脉血栓风险增加。因此，康复必须从术后即刻介入。”

他的语速平稳，逻辑清晰，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年轻医生们纷纷拿出小本子飞快记录，神情专注，生怕漏掉一个字。

“术后第一阶段，也就是现在，核心是消肿止痛，维持肌肉张力。”傅砚辞的目光重新落回顾清淮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顾先生，从现在开始，你需要做几件事。”

顾清淮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感觉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被最严厉的老师点名。

“第一，踝泵运动。”傅砚辞抬起自己的脚，做了一个缓慢勾起脚尖（背伸）再缓缓下压（跖屈）的动作，“就像这样，缓慢、用力、到位。每小时做5-10分钟，促进静脉回流，消肿，预防血栓。别小看这个动作，它比止痛药管用。”

顾清淮看着傅砚辞示范的动作，感觉很简单，点了点头。

“第二，股四头肌等长收缩。”傅砚辞的手虚按在自己大腿前侧，“绷紧大腿前侧的肌肉，用力往下压床面，保持5-10秒，再放松。同样，每小时重复几组。目的是维持大腿肌肉力量，防止过度萎缩。肌肉一旦萎缩，你以后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演戏了。” 他最后一句说得平淡，却像一记重锤敲在顾清淮心上。

顾清淮的脸色更白了一分，连忙点头：“我…我一定做！”

傅砚辞对他的保证不置可否，继续道：“第三，冰敷。护士会定时给你更换冰袋，放在石膏外侧疼痛肿胀最明显的位置。每次15-20分钟，注意别冻伤皮肤。冰敷能有效减轻炎症渗出和疼痛。”

他说完这三项，目光沉沉地锁住顾清淮，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警告：“这三件事，必须严格执行。每小时，我会让护士来检查你的执行记录。如果发现偷懒……”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视线扫过顾清淮苍白的脸和被石膏固定的腿，声音压低了几分，如同寒冰碎裂，“肌肉萎缩的速度会远超你的想象。到时候，别说演戏，你这只脚能不能正常走路，都得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我不是在吓唬你，这是医学事实。”

那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医学事实”再次砸了下来。顾清淮仿佛看到自己肌肉萎缩、步履蹒跚的悲惨未来，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刚才还觉得简单的动作，此刻仿佛变成了艰巨的任务。他看着傅砚辞那双毫无温度、只陈述事实的眼睛，所有偷懒的小心思都被冻得粉碎，只能用力点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明白了，傅医生，我一定……一定按时做！”

傅砚辞似乎满意于他眼中真切的恐惧和保证。他不再多言，对旁边的住院医交代了几句医嘱细节，然后带着他那群年轻的“行星们”，转身离开了病房。白大褂衣角翻飞，留下满室消毒水的冷冽气息和一个被“医学事实”吓得够呛、再不敢怠慢的影帝。

查房的风暴过后，病房里恢复了暂时的平静。顾清淮看着自己裹着石膏的腿，又想起傅砚辞那番冰冷的警告，认命地开始执行“医嘱”。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活动脚趾，勾脚背，再压下脚掌。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伤口，带来清晰的刺痛感，他咬着牙，动作缓慢而用力。接着是绷紧大腿肌肉，感觉大腿前侧的肌肉在用力收缩，酸痛感随之而来。他一边做，一边在心里默默计数，生怕少做了一组。

不久后，护士推着小车进入病房，手中拿着一个用毛巾包裹的冰袋。

“顾先生，傅主任指示，冰敷时间到了。”护士的声音柔和，她轻手轻脚地将冰袋放置在石膏外侧，靠近他最感到胀痛的部位。

冰袋的冰冷透过石膏和毛巾传来，迅速缓解了伤口内部的灼热胀痛。顾清淮舒适地叹了口气，感到紧绷的神经有所放松。他忍不住对护士说：“这冰袋……真舒服。傅医生虽然说话直白，但他的医嘱确实有效。”

护士微笑着调整冰袋的位置：“傅主任以严格著称，但他的确非常负责任。他交代的事情，肯定对您的恢复最有利。”

顾清淮点头，闭上眼睛，享受着那点凉意带来的舒缓。在这片刻的宁静中，病房门再次被轻轻敲响。

“清淮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顾清淮睁开眼，看到助理小杨探头进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脸上满是担忧和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