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晨间程序

06:15｜生物钟的误差

俞晟在闹钟响起前醒来，窗外还是灰蓝色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臂正横在周毅腰间，掌心贴着对方睡衣下温热的皮肤。这个认知让他指尖微微发麻——三个月了，他仍然不习惯醒来时身边有人。

周毅背对着他，后颈的发尾睡得翘起几缕，在晨光中泛着柔软的棕色。俞晟盯着那几根不听话的头发看了会儿，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碰触时停住。他的指尖悬在空中，像调试精密仪器时不敢贸然触碰裸露的电路板。

"你生物钟比我的还准。"

周毅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他翻过身，鼻尖几乎蹭到俞晟的下巴。俞晟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落在周毅耳后，轻轻刮了一下。

"学生会长，" 他低声说，"你睫毛在抖。"

周毅的睫毛确实在抖，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俞晟突然想起系统世界里，周毅也是这样，在强光下会不自觉地眨眼——那时候他以为这只是程序设定的微表情。

06:45｜晨间仪式

厨房里，周毅站在咖啡机前，睡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俞晟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往马克杯里抖落茉莉花茶叶，动作精准得像在实验室称量试剂。

"你拿错杯子了。"

俞晟走过去，从后面伸手，将印着"World's Best Hacker"的马克杯推到他面前。他们的手臂在晨光中短暂相贴，周毅的皮肤比俞晟想象中更暖。

周毅低头，发现自己拿的是印有"Future Educator"的那只。他的耳尖在晨光中微微发红。

"系统bug。" 他推了推眼镜，"需要重启。"

俞晟闷笑着接过茶罐，指节蹭过周毅的手背，像键盘上最熟稔的快捷键。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两人都愣了一秒——在系统世界里，他们也是这样传递工具的。

07:10｜早餐对峙

吐司跳起来的瞬间，俞晟伸手去接，却被周毅半路截胡。

"蜂蜜。" 周毅把罐子推过来，"不要果酱。"

俞晟挑眉："你以前吃蓝莓的。"

"那是系统设定的口味。" 周毅头也不抬地给吐司抹蜂蜜，"现实中的我讨厌浆果。"

俞晟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抢过那片吐司咬了一口。蜂蜜沾在他的嘴角，在晨光下亮晶晶的。周毅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半秒，然后伸手，用拇指擦过俞晟的唇角。

"甜度超标。" 他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度。

07:30｜领带战争

"今天投资人会议。"

周毅站在玄关皱眉，手里拿着两条领带。俞晟叼着最后一口面包走过来，把深灰色暗纹的那条往他脖子上一套："自己打。"

周毅的手指在丝绸面料上停顿了一下。

"你上次系得更好。" 他突然说。

空气凝固了两秒。俞晟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拽过领带两端，动作粗暴却精准地打了个温莎结。他的指节蹭过周毅的喉结，感受到对方脉搏的跳动。

"满意了？" 他哑声问。

周毅的睫毛又抖了一下，这次是因为俞晟的呼吸喷在他的唇边。

08:00｜通勤插曲

电梯里，俞晟的终端突然弹出警报：【教育机器人3.0测试版崩溃】。几乎同时，周毅的平板亮起：【错误报告：第207行代码冲突】。

两人对视一眼，俞晟突然按下紧急停止按钮。电梯停在12楼，发出轻微的嗡鸣。

"这里。" 他扯过周毅的平板，两指放大某段代码，"你的教育模块调用了我昨晚删掉的接口。"

周毅凑近，鼻息扫过俞晟的耳廓："你删之前没更新文档。"

俞晟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飞快地敲了几下键盘，把修改后的代码推回去。电梯重新运行时，周毅发现自己的终端上多了一条新便签：

【下次吻你之前会先打报告】

他不动声色地删除了俞晟写的三行核心代码作为回应。

08:30｜办公室日常

周毅的办公室永远整洁得像手术室，直到俞晟搬进来第二台显示器。

"你的咖啡。" 周毅把杯子放在一堆数据线旁边，"三分钟后就凉了。"

俞晟头也不抬地接过，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周毅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把某段代码里的"<"改成了"≤"。

"这里会溢出。" 他说。

俞晟抓住他的手腕："我知道。"

他们的手指在键盘上方纠缠了一会儿，最后俞晟妥协地叹了口气，保存了修改。周毅嘴角的弧度像是赢了什么重要的比赛。

12:00｜午餐时间

公司楼下的餐厅里，周毅把胡萝卜从沙拉里挑出来，整齐地堆在盘子边缘。

"挑食。" 俞晟把自己盘子里的西蓝花扔过去，"交换。"

周毅看着那颗西蓝花，突然说："小雨也是这样。"

俞晟的筷子停在半空。他们同时想起系统世界里那个戴助听器的女孩——现实中的小雨正在特殊学校读高三，上周刚发消息说要考他们的母校。

"她让我谢谢你。" 俞晟戳着米饭，"说你的复习笔记比老师讲的清楚。"

周毅的耳朵又红了。

18:30｜下班路上

暴雨来得突然。他们挤在便利店屋檐下，俞晟的外套湿了半边肩膀。

"伞。" 周毅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总是带两把的人才是笨蛋。"

俞晟看着那把印着公司logo的伞，突然笑了："你偷行政部的？"

"借用。" 周毅严肃地纠正，撑开伞，"过来。"

俞晟挤进伞下，他们的肩膀紧紧贴在一起。雨水顺着伞骨流下，在脚边汇成小小的漩涡。

"晚饭吃什么？" 俞晟问。

周毅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伞柄："你煮面。"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上次..." 周毅突然住口，想起上次是系统世界里的记忆。

俞晟却接了下去："因为我上次煎蛋把烟雾报警器弄响了。"

他们在雨中对视，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22:00｜睡前程序

床头灯下，周毅的眼镜滑到鼻尖。俞晟伸手摘掉它，指腹蹭过他眉心的压痕。

"你盯报表的样子像在给死刑犯签字。" 俞晟说。

周毅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食指按在平板某个数据单元格："这里，毛利率算错了。"

俞晟顺势俯身，嘴唇擦过他太阳穴："财务部该给你发两份工资。"

周毅的呼吸频率变了。

"系统异常？" 俞晟低声问。

周毅摘下他的黑框眼镜，折叠镜腿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脆："嗯，需要手动调试。"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并行的光带，像两列永不交汇的代码。而床上，他们的影子早已纠缠成无法解析的乱码。

深夜3点｜同步呼吸

黑暗中，俞晟听着周毅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他的手掌贴在周毅的后心，感受着对方心跳的节奏。三个月前，这个心跳曾在ICU监护仪上变成一条直线；两个月前，他们在系统世界里用疼痛交换记忆；而现在，这个心跳声就在他掌心下，真实而温暖。

俞晟轻轻收拢手臂，把脸埋进周毅的后颈。

"晚安，会长。" 他无声地说。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比系统世界里任何一颗虚拟星辰都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