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他死

“主君！”前方传来嘶哑又兴奋的吼声。

木九渊收刀归鞘，动作行云流水。

他怀里的林晚还没缓过神，身下的幻兽便一声低吼，四蹄在尸山顶端猛地发力，纵身一跃。

狂风扑面，林晚甚至能看到下方魔物伸出的利爪，几乎擦着幻兽的肚腹划过。

下一瞬，他们重重落进一处用黑铁加固的战壕里。

“主君！”

十几道黑影齐刷刷单膝跪地，声音整齐划一，却掩不住那股子躁动。

不等木九渊开口，这群人就自己散开了。

有人靠在墙垛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有人干脆坐在尸体堆上，摆弄着一架精巧的机关弩；还有一个，甚至冲林晚挤了挤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林晚的耳鸣还未完全消散。

她撑着木九渊的胳膊，从幻兽背上翻身落地，双脚踩实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

这就是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啼的影卫？

木九渊的私兵，处决政敌从不眨眼的刽子手。

可眼前这群人，与其说是杀手，不如说是一群精力过剩的疯子，在死亡的边缘上蹿下跳。

“老大，你这趟出去，顺手拐回来个嫂子？”

那个挤眉弄眼的影卫开口，语气吊儿郎当。

木九渊头也不抬，“闭嘴。”

影卫嘿嘿一笑，凑得更近。

“外城西边那几个魔将都冒头了，就等你发话，兄弟们手都痒了！”

林晚没理会他们的打闹。

她径直走到墙垛边，扶着冰冷的砖石朝外望去。

城墙之下，是缓缓退去的魔潮。

而西边，天空是暗沉的紫红色，大地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谷，粘稠的魔气从裂谷中升腾而出，几乎凝为实质。

那就是魔域的入口。

“报主君，魔潮快到头了！‘尾啸’要来了！”一个影卫窜上前来，声音尖利。

“尾啸”，魔潮结束前最凶狠的临死反扑。

这群在血水里泡大的疯子，对老对手的这点习性再清楚不过。

“嗯。”

木九渊头都没回，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关城门，撤。”

“是！”

一声令下，众人再无半分懒散。

哗啦啦一阵金属碰撞声，刚刚还固若金汤的黑铁防御层，三下五除二就被拆得七零八落，被这群人随手扛在肩上，蹬蹬蹬跑下了墙头，动作比兔子还快。

“木九渊。”林晚的声音不大，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

又一队铁骑正朝着外城的方向奔袭而来，为首那人一身红黑重甲，在昏暗的战场上扎眼得厉害。

木九渊“啧”了一声，表情像是吞了只死苍蝇。

林晚侧头打量他。

这人有时候真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干坏事的时候无法无天，干完了又知道心虚。

比如，自打斩了降索之后，他就一直躲着楚轩。

林晚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贴着她耳朵响起，“看到他，你很高兴？”

她偏头，对上他那张还染着血污的俊美脸庞。

“我希望他死。”

木九渊明显愣住了，“果然最毒妇人心。”

“那有什么办法？”林晚忽然朝他凑近了些，吐气如兰，声调婉转得能滴出水来，“谁让我，喜欢上一个疯子呢。”

木九渊浑身一僵，像是被蝎子蛰了，猛地转身就走，那背影都写满了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