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车载香薰散出的雪松气息萦绕鼻尖，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上的银戒在路灯下忽明忽暗。

车窗外的光映得他侧脸轮廓更加柔和，突然开口的声音惊得我手指蜷起。

“你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吗？”他目光依然盯着前方，喉结却不自然地动了动。

“从上次踏入旗袍店那扇门，看见你的模样时，我就总觉得——”刹车灯在玻璃上投下猩红光斑，他轻笑出声，带着几分自嘲。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老套的搭讪台词，但每次想起你那时穿旗袍时的模样，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影子，就觉得我们该是早就认识的。”

我喉咙发紧，仪表盘跳动的数字在眼前模糊成虚影。

脑海里疯狂呼唤着本该随时响应的折耳根系统，却只余一片死寂。

掌心渗出的薄汗浸湿了旗袍裙摆，车窗外掠过的霓虹在玻璃上拖出绚丽光轨，像是时空交错的裂缝。

“我……我也这么觉得。”声音轻得像要融进风里，却见他握方向盘的指节骤然发白。

后视镜里，我们交叠的目光在暗夜里纠缠，仿佛千万个未曾说出口的故事，正要从深处破土而出。

他单手沉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道路，另一只手却在副驾的储物格附近来回摸索。

我忍不住投去疑惑的目光，轻声询问：“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找眼镜。”他头也不回，指尖还在不停地探寻，“晚上路灯太刺眼了，戴着它能舒服些，这副眼镜可以防眩光。”

听他这么说，我也伸手帮忙翻找起来。

就在我的指尖触到金属镜架的瞬间，另一只手的手指好像不经意擦过他的掌背。

他动作猛地一滞，空气里仿佛泛起细微的涟漪。

“找到了！”我捏着眼镜，语气里带着发现的欣喜。

不等他回应，我微微侧身，探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紧绷的颈部肌肉。

我指尖捏着镜腿的力度不自觉放缓，金属冰凉的触感却抵不过掌心的温度。

将眼镜稳稳架上鼻梁的瞬间，他脖颈的脉搏突然急促震颤，隔着极薄的空气都能感受到那抹悸动。

戴好眼镜后，可能是因为现在他的样子太好看了，我并未退回原位，而是维持着刚才倾身的姿态。

睫毛轻颤着抬起视线，刻意放柔的声音裹着雪松与玫瑰交织的气息，吐字时嘴唇几乎要擦过他泛红的皮肤："你戴上眼镜后，我……”

说出“我”字时，由于这个字读音会让嘴唇微微向前，所以又不小心擦过了他的脖颈，但我好像似乎未察觉到般，继续说:

“觉得倒更像禁欲系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尾音消散的刹那，惊得他踩油门的脚骤然收紧，仪表盘的蓝光在我们纠缠的呼吸里摇晃成细碎的星芒。

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骤然发白，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而我佯装毫无察觉，笑着解释：“开车戴眼镜不方便，我顺手帮你戴上了。”

车内的雪松香气似乎更浓郁了些，混着某种微妙的情绪，在狭小的空间里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