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八荒

那条狭小的出口被扩大过了，不用挤着身子也能进入。

那个疯子原本想直接把这条路堵起来的，但后来被人强行破开了。

苏禾驮着赵实，他劲装上干涸的血污擦在她的背上，姜霁月先走进出口，苏禾在她后边拖着赵实。

奈何那疯子来得太快了，刚走出去不到十里路他就赶回来了。

“汐娘，你偏要在这件事上和我作对吗？”

姜霁月一行人听不到疯子的声音，但通道里的结界开始晃动起来。

出口外的走廊上，少年的神色格外平静，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

“我说了，只要她留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要了。”

“你如果要好看的人皮，我亲自帮你剥，直到你满意为止。”

他面不改色地踩碎了那只小狐狸的尾巴，她瞬间化成一道魅香散掉了。

一阵殷红的熏香将少年环绕，烟散后，出现了一个妩媚的白发女子。

女子的白发不梳发髻，直直地搭在肩上，着一袭妖娆的红衣，指尖染着暗红蔻丹。

她的样貌也同姜霁月一般美，生了一双与她一样潋滟的桃花眼。

她不应少年的话，淡淡地望着他。

“殷灼，我不要她的脸皮。”

“别耍花招，你把她藏在哪儿了？”

“现在应该要叫她‘阿月’了吧，那丫头，被我放走了。”

千年玉面狐将胳膊上的皮草拢了拢，略带挑衅地往向殷灼。

“放走了？”

千年玉面狐笑着点了一下头，殷灼发疯般朝着藏品库跑去，汐娘也化作一道殷红烟雾追在他身后。

赵实的尸体没了，出口也被人开拓过了。

殷灼赶到出口时，汐娘还是先他一步。

一缕烟雾化成人形，九条尾巴死死挡在出口前。

他的眼里猛地涌出眼泪，漆黑的眸子再次变得猩红起来，好在汐娘从不为他“鳄鱼的眼泪”动容。

他的短刃在泪水夺眶而出的那一刹那挥向了汐娘，他又疯了，现在只想断了她的尾巴。

在他即将触碰到汐娘的前一刻，她化成魅香散去了。

出口被她封住了，十几个回合下来，少年连她的衣衽都够不到。他的刀“琤”的一声落地，他重重跪在洞口前，猩红的眼中流出泪。

“殷灼，你现在的修为比我差几千年，连同归于尽都是天方夜谭。”

汐娘再次出现在他身后，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为什么……”

“汐娘，我只求你告诉我为什么。”

汐娘对他的眼泪毫不在意，又拢了拢胳膊上的白裘。

“殷灼，你已经疯了。”

“你不懂什么是爱，你的爱不是尊重，你的爱是枷锁。”

“放了她，也是放了你自己。”

“无论是明漪还是阿月，都不会爱你的。”

他的泪同血一般迸发地流着，语气带着自嘲。

“我早就疯了。”

“她要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汐娘摇摇头。

“是你配不上任何人的爱。”

“明漪千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她留下的那点儿魂魄散落在天涯海角，你这辈子都找不全的。”

殷灼缓缓抬眸看着汐娘，麻木地笑了一声，苍白的脸上交纵着泪痕。

“我管她天涯海角，四海八荒我都要去找。”

“她负我的，我要她生生世世都留在我身边补偿我。”

“呵，自我感动。”

——“你小子疯得有点蠢了。”

汐娘冷笑一声，化作一缕魅香离开了。

少年依旧跪在原地，万妖窟的结界逐渐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