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时,我原谅了它
记忆里总有些角落积着灰,藏着不愿触碰的遗憾。直到某天,窗台裂缝里钻出的一抹嫩绿,让我突然读懂:那些破碎的期待,或许正以另一种模样,悄然生长。窗台上的花盆空了很久,泥土板结成硬块,边缘爬着些细碎的蛛网。我把它挪到角落,就像藏起那个破碎的梦。
去年春天,我从集市带回几粒花种。卖花人说,这花叫“逐光”,会在盛夏开出蓝紫色的花,花瓣边缘泛着微光,像把天空揉碎了洒在枝头。我把种子埋进土里时,掌心还留着阳光晒过的温度。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给花盆浇水,想象着某天推开窗,满室都会流淌着梦幻的蓝紫色。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花盆里始终毫无动静。我扒开过板结的土,看见种子早已腐烂,裹着一层黏腻的青苔。失望像潮水漫过心头,我把花盆倒扣在墙角,再也没多看一眼。
直到那个闷热的午后,我被窗外的蝉鸣吵得心烦,起身想关窗。余光扫过角落,突然发现花盆的裂缝里钻出一抹嫩绿。那株幼苗歪斜着,两片叶子上还沾着干涸的泥土,却倔强地向上生长着。我鬼使神差地给它浇了水。
此后,这株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种子长成的植物,成了我生活里新的牵挂。它生长的速度惊人,藤蔓沿着窗台的铁栏杆攀爬,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我开始期待,它会开出怎样的花。暴雨突至的夜晚,我蜷缩在书桌前,盯着试卷上刺眼的分数发呆。那些曾经信誓旦旦的目标,在一次次考试失利后,变得遥不可及。我听见窗外传来噼啪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折断的声音。
第二天清晨,我看见那株植物的主茎被狂风拦腰折断,只留下半截光秃秃的枝干,几片残叶在风中摇晃。我想,这次它真的完了。可生命总有出人意料的坚韧。没过几天,断口处冒出了嫩绿的新芽。新芽一天天长大,抽出新的藤蔓,向着某个寻常的日子,开出了第一朵花。那花小小的,颜色是淡淡的白,花瓣单薄,却在阳光下舒展得恣意。
我忽然想起那几粒腐烂的“逐光”种子,想起曾经执着追寻的梦想,也想起这些日子在挫折中跌跌撞撞的自己。
原来不是每朵花都能长成期待的模样,就像不是所有梦想都能按照预设的轨迹绽放。
现在,窗台上的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它们或许不够惊艳,不够梦幻,却用顽强的生命力告诉我:梦想的意义,不在于是否完美实现,而在于追寻路上永不放弃的勇气。我轻轻抚摸着花瓣,终于原谅了那个破碎的梦,也原谅了不够完美的自己。
风拂过窗台,带着花香。我知道,属于我的花,正在以自己的方式,热烈地绽放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