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

手机提示音在深夜的训练馆里格外清脆。木鸾归刚结束一组发球练习，擦汗时瞥见屏幕亮起——"@你的动态：华东革命烈士纪念馆官方账号"。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不敢点开。自从公开家族往事以来，各种陌生消息络绎不绝，但官方机构的@还是第一次。

　　"鸾归，怎么了？"陪她加练的孙颖莎好奇地凑过来。

　　木鸾归深吸一口气，点开通知。页面跳转到一条刚发布两小时的微博：

　　"【寻访英雄后人】近日我馆在整理淮海战役史料时，发现木鸾归选手公布的太爷爷照片(图1)与木仲元烈士遗物中的合影(图2)高度吻合。经党史专家比对确认，木仲元烈士正是木鸾归选手的祖父..."

　　后面的文字变得模糊不清。木鸾归的视线死死钉在那张黑白照片上——同样的长衫，同样的面容，只是博物馆公布的这张照片上，年轻的太爷爷怀里还抱着个约莫三四岁的男孩，男孩胸前挂着一枚精致的怀表。

　　"这...这是..."木鸾归的指尖触到屏幕，又像被烫到般缩回。祖父的名字在家族中一直是禁忌，太爷爷临终前只含糊提过"他走错了路"。

　　孙颖莎已经飞快地点开了纪念馆的完整图集。第二张照片是一本泛黄的日记本，封皮上"木仲元"三个毛笔字苍劲有力；第三张则是日记内页的特写，日期停留在1948年11月20日：

　　"...组织命令我以商人身份潜伏，务必确保群众安全转移...若有不测，胸处有我儿时照片一张，缝在棉袄内衬..."

　　木鸾归的呼吸变得急促。她颤抖着拨通父亲的视频电话，响铃三声后，父亲憔悴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

　　"爸，华东纪念馆的微博你看了吗？他们说爷爷是..."

　　"烈士。"父亲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刚接到统战部的电话...他们找到了当年地下党的档案。"

　　屏幕那头的父亲突然掩面，肩膀剧烈抖动。木鸾归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

　　"你爷爷不是叛徒...他是奉命潜伏的商业情报员，因为叛徒出卖...为掩护上千名群众转移..."父亲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一个尘封七十多年的故事逐渐清晰。

　　1948年冬，年轻的木仲元利用商人身份作掩护，负责为淮海战役前线传递情报和转移群众。在一次紧急行动中，他为确保上千名群众安全撤离，主动暴露吸引敌军追击，最终壮烈牺牲。由于身份特殊，组织上只能以"叛徒"名义通知家属，直到近年史料解密才还原真相。

　　"你太爷爷到死都不知道..."父亲哽咽着展示手机里刚收到的照片——一份泛黄的"叛徒认定通知书"，"他带着这个遗憾离开了..."

　　木鸾归突然想起太爷爷临终前紧攥着的那张残缺上海地图。那不是普通的思乡之物，而是爷爷最后出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