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墨兰
盛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长枫大婚之日,亲朋满座。墨兰一袭素雅嫩黄妆服,落座于女眷席间,神色沉静,话语不多。
她早知婚事不合长枫的意,长枫嫌弃人家女孩子长得不好看。但如今落定,不容他挑三拣四。柳氏出身不比海氏差多少,为人精明干练、持家有方,知进退,懂规矩。因婚事突生波折,柳家为名声计,才匆匆与盛家定下婚事,反倒让长枫捡了个现成好处。若换成往日,长枫是说不上这么好的亲事的。
前世这柳氏进门后对小娘之事避之唯恐不及,甚至制止长枫与原主多接触。墨兰虽记得分明,却无甚情绪。世人多趋利避害,柳氏与小娘、原主并无情分,自然不愿得罪顾廷烨?但今时不同往日,小娘有她撑腰,来日又由长樾奉养,柳氏这个人最是拎得清。
也是因此,她并未插手长枫婚事。对长枫,她只有一条规矩——不能惹事牵连小娘。如今娶个拎得清的媳妇,也算是正和她意。若是换了人,不确定性太多了。她可没那个闲心,为长枫操持妻子人选。
席间,海氏忙上忙下,特意遣人添了几道墨兰爱吃的菜,落座在墨兰一侧,柔声道:“四妹妹这次回来,府里都觉得热闹了许多。祖母还念叨你呢,说好些日子没见你,连平日爱吃的果子都不香了。”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愧是一进门,就能卸下大娘子管家权的角色。墨兰微笑颔首,语气淡淡的:“祖母近来可好?等我空了,亲自去请个安。”
海氏见她并不热络,也不恼,只轻轻一笑,又道:“府里就你最有见识,老太太常说你沉得住气,叫我都要多跟你学着些。”
墨兰轻抿一口茶,不冷不热道:“嫂嫂说笑了,我哪敢当。您持家有道,才是府里的主心骨。”
另一边,华兰也挽着袖子,亲自替墨兰布菜添汤,言语间带了几分亲热:“四妹妹怎的瘦了?你呀,总是事事操心,该多顾自己些才是。咱们也不是外人,若有什么不妥的,尽管跟我说。”
华兰也是让人佩服,好似多年的龃龉不存在一样,看墨兰嫁的好,立刻就能贴上来。要墨兰说,华兰和长柏才是最像盛紘的种,长柏迂腐、虚伪,华兰趋炎附势,连生母都不顾及。
墨兰转头淡淡笑了笑:“多谢大姐姐挂念,我好得很。家中事多,我也是习惯了。”
华兰轻叹一声,柔声道:“你自幼最是伶俐,又有心性,我这做姐姐的,倒常觉不如你。往后常回来看看,也让我们姐妹几个说说话。自己家里,可莫要见外。”
墨兰仍是笑着应了,语气不冷不热。旁人看去,似是姐妹情深,其实也不过是虚与委蛇,维持着体面罢了。
另一侧,如兰与梁晗也回来了。春舸已诞下男丁,梁家得子自然是喜事一件,如兰到底被长柏强压着送回了永昌伯府。梁晗这才带着如兰回盛家赴宴。只是夫妻两人相敬如冰,如兰精神萎靡,面无笑意,看谁都像欠她银子。
海氏、华兰见状早早避开,不愿自讨没趣。不过如兰也算长进了不少,没闹起来。人呀,果然还得吃一堑长一智。
婚宴结束,宾客散去,墨兰直接去了林栖阁。
屋里,小娘早已收拾妥当,正等她来。墨兰一进门,便命使女将带来的礼物摆上桌,一盒又一盒,堆得满满当当,金银珠翠、绫罗锦缎,人参燕窝,应有尽有。
墨兰自嫁人之后,便能光明正大的供养林小娘了。如今的林小娘一身玫红色云锦,珠翠环绕,一派贵妇气象。大娘子都没这么厚的家底,可以往身上张罗。墨兰对于自己能把林小娘养的这么好,非常满意。林小娘待她掏心掏肺,她就回报她一生锦衣玉食,富贵无忧。
小娘看得眼花缭乱,连连笑着摇头:“瞧你,又带这些做什么?你在婆家过得好,小娘就知足了,可别让你婆母多心才是紧要。”
墨兰亲自倒茶递上,又拉着她坐下,轻声道:“这些都不算什么,小娘不必推辞。我婆母坐拥柴氏一族的富贵,哪里在意这点子东西。今日看哥哥成婚,小娘心里该是宽慰的吧?”
小娘点头,叹息道:“柳家姑娘我见过,沉稳持重,长枫能娶到她,是咱们林栖阁的福气。长枫性子有些跳脱,小娘不奢求别的,只求长枫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便好。”
墨兰轻声叮嘱:“对这个新妇,她若是懂礼,小娘就多与之相处,若不喜她性情,远着点也无妨。他们夫妻过他们的,您只管照顾好自己。只一点,若她敢对您不敬,务必告诉我,有我在,没人能欺负您。”
小娘眼眶一红,紧紧握着墨兰的手,柔声道:“我的墨儿啊,小娘真没白疼你一场......你放心,小娘明白事理,不学大娘子,一进门就拿婆婆的架子压人。我也是做女儿的,我自己也有女儿,自然明白别人家闺女也是母亲的心头肉。我拿新妇当自己的女儿疼,绝不会与新妇为难,哪里能相处不好?”
墨兰眼中泛起一丝柔意,忽而问:“那小娘如今,觉得开心吗?”
小娘怔了怔,旋即笑开,眼角眉梢满是安逸自在:“如今这样的日子,再好不过。你与长枫都有了好姻缘,等长樾再中进士,说个好姑娘,小娘这一辈子,也就圆满了。这真是小娘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了。”
话音未落,小跑的脚步声响起,长樾推门而入,举着齐衡送给他的小木剑,挺直脊背,一脸郑重地道:“以后长樾一定争气,给小娘挣个诰命回来!”
小娘被逗得笑了,轻嗔道:“你个小大人,尽知道说些甜言蜜语哄小娘开心。”
“才不是!”长樾认真答,“姐姐嫁得好,是因为自己本事好。我也要和姐姐一样有本事,将来给小娘争光。”
屋里顿时笑声不断,母女二人靠坐一处,逗弄着小长樾,一片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