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德

“陛下，继位大典安排在下月，如何？”泽观察着溯源，语气温和地慢慢试探道。

然而，溯源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激烈。年轻的孩子听到那两个字，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都白了不少，几乎是慌乱地争辩起来：“不！不要这么叫我！我……我不是……”

“陛下稍安。海国的规矩便是如此。您就是龙神认可的海皇，您不必对此怀有愧疚……您并不愧对任何人。”

泽把手掌按在溯源的肩头，将他重新带回椅子里，同时，泽维持着平时少见的正式笑容，示意溯源平息一下心情。

泽长老宽厚而温暖的手掌抵在自己肩膀处，溯源既感受到了那双手上传来的暖意，又同时感受到了来自海国首席长老的压力。

颤抖的身体渐渐归于平静，溯源一直压低的头颅也终于抬起。

泽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几番欲言又止，嘴唇张开复合上，泽的眼睛仿佛盛着一汪碧海，可以包容天地万物。在泽温厚的目光里，他想把心底压抑的想法尽数倾吐而出，但想说的太多，一时竟也不知从何讲起，于是只能低声问道：“伏波海皇在位多年，海国一直承平，他并无过错，怎的就要撤掉海皇之位？”

“海国自古如此。伏波虽为海皇，却也不可随意破坏规矩。”

“……”

“那伏波海皇退位以后，会怎么样？”

“不会怎样。伏波海皇辛劳多年，光荣甚重，此次事发突然，即便退位，伏波也依然会以摄政王的身份继续为海国效力，陛下不必担心。”

“……”

溯源一愣，抿唇不言。

泽微笑着，平静的碧眸不动声色，溯源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尽在他所料之中。

“那么皇太子殿下……”

片刻，他犹豫着重新发问，然而泽打断了他。

“陛下，海国已经没有皇太子殿下了，请陛下慎言。”

“……”

“……没有了吗？”溯源喃喃，目光有些空荡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很快，溯源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起身行了大礼。

“长老，溯源以为自己灵力低微，不足以担任海皇之位，希望长老令立贤者，溯源绝无异议！”

“……”

“老臣不敢受陛下如此大礼，还请陛下快快请起！”

溯源一跪，泽也紧跟着对拜行了大礼，无他，或许溯源的确得位不正，或许也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正如溯源所说，他身上参杂了人类血统，灵力低微，但海皇，却绝非是只要灵力高强便可担任的位置。海皇需要考虑很多东西，海皇的人选应该是识大统，眼光长远且德行出众的人。

所以，从溯源推脱的那一刻，泽便下定决心，如此不觊觎权力的人，才是符合他们要求的人。

这个海皇，他定会想办法让溯源安心出任。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溯光的试探竟是同样的结果！这两兄弟，还真是……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为对方着想的心思简直一模一样。若是让某个国家听了去，恐怕要惊掉下巴——原来世上竟有如此不贪权图利之人？莫不是傻子？

可惜，在海国，他们的孩子，从来都是高尚的，他们都是好孩子，那些无可救药的空桑人，才是真真愚蠢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