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篇章（二）

夜色沉得像墨，风卷着灰烬在废墟间游走。江池野站在断墙边，耳机里传来虞衡低沉的指令：“所有人，保持队形，注意脚下。”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指针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空气中还残留着爆炸后的金属焦味，脚下碎石踩着有些不稳。不远处，白霄蹲在一块残骸边，手里硬币缓缓旋转，泛着微弱的光。

“他在等什么？”陆渊低声问，语气里透着一丝警惕。

“不是等。”白霄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四周，“是来了。”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地面升起，像涟漪般扩散开来。众人身体一僵，呼吸瞬间变得沉重。

“小心！”澜秋低喝一声，婚戒锁链在她手中绷紧，银光流转。

空气仿佛凝固，下一秒，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废墟中央缓缓浮现。那是个身形高瘦的男人，面容苍白，双眼深邃，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故旭。”白霄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硬币在他指间停转。

“欢迎你们。”故旭开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某种奇异的共鸣，“我一直等着你们来。”

“你就是故言残余势力的幕后黑手？”虞衡上前一步，长刀横握。

“黑手？”故旭轻笑，“我不过是……一个观察者。”

“观察什么？”澜秋握紧锁链，眼神锐利。

“观察你们，是否值得。”故旭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印记。

地面开始震颤，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仿佛星辰坠落。众人脚下的影子被拉长，扭曲，像是要脱离控制。

“他想做什么？”陆渊低声问。

“他在……测试我们。”白霄眼神一沉，硬币再次旋转起来，这次，发出的声音低沉而古怪，像是某种远古的低鸣。

“测试？”袁清皱眉，耳朵微动，捕捉到了那道异样的声音。

“你们以为，我只是为了毁灭而存在？”故旭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不，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否能在混乱中，找到真正的自己。”

他挥手，空气骤然撕裂，一道巨大的幻影从虚空中浮现，将众人吞没。

江池野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身处一个陌生的空间。

这里没有废墟，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一道熟悉的身影。

“爸？”他脱口而出。

那人背对着他，身穿旧式军装，站在一片虚无之中。

“你不是我该认识的人。”江池野咬牙，声音里带着一丝克制的痛。

“可你希望我存在。”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模糊的脸，“你希望有人告诉你，为什么你被抛弃。”

江池野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你害怕孤独，所以你戴上了耳机，隔绝世界。”那人一步步走近，“可你真的听不见吗？还是……你只是不想听？”

江池野猛地闭上眼，再睁眼时，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站在原地，耳边传来袁清的声音：“江池野，你还好吗？”

“我没事。”他低声回应，目光扫过四周，其他人也都从幻境中挣脱出来。

“这幻境……是针对每个人的内心弱点。”白霄低声说，“他不是在战斗，是在逼我们面对自己。”

“那就别让他得逞。”澜秋冷声开口，锁链猛地甩出，直取故旭。

可锁链在接近故旭的一瞬间，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反噬之力让澜秋脸色一白。

“人鱼形态。”她低喝一声，双腿变成一条鱼尾，化作一道银光扑向故旭。

可故旭只是轻轻一笑，身形虚化，如烟般散开，再凝聚时，已站在另一端。

“你们无法触碰我。”他说，“除非……你们真正理解我。”

“理解你？”陆渊冷笑，“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我想证明，你们不是工具。”故旭缓缓抬手，掌心符号骤然放大，整个空间开始扭曲。

“快动手！”虞衡大喝一声，身形暴起，手中长刀直劈故旭。

可就在刀锋即将触及的刹那，陆渊的身体突然僵住，眼中浮现出一丝挣扎。

“他在……控制我。”陆渊咬牙，声音低哑。

“我也被影响了。”江池野皱眉，耳机里传来一阵混乱的杂音。

“袁清！”白霄突然开口，“你还能听见什么？”

袁清闭上眼，耳朵微微颤动，片刻后睁开眼，沉声道：“我能听见……他在用某种频率干扰我们的脑波。”

“那就打断频率。”白霄迅速从口袋里取出硬币，插入地面，“萧羽，现在！”

萧羽早已打开终端，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屏幕上一串串数据飞速滚动。

“找到了！”他低喝一声，按下确认键。

瞬间，故旭的动作一顿，身形出现一丝波动。

“就是现在！”澜秋再次出手，锁链如蛇般缠绕而出，这次，成功锁住了故旭的身形。

“结束了。”虞衡大步上前，手中毛衣一甩，将故旭牢牢缠住。

白霄的硬币轻轻一弹，击中故旭胸口，一道金光闪过，故旭终于被定住。

“你们……赢了。”故旭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欣慰，“但你们真的明白了吗？”

他缓缓闭上眼，身体开始化作光点，消散在夜风中。

“等等！”白霄上前一步，“你到底是谁？”

故旭最后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我是……你的倒影。”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只留下地上一枚古老的符号，在月光下微微泛着金光。

众人沉默。

“他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袁清轻声问。

没人回答。

夜风卷起尘土，吹过那枚符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池野摘下耳机，耳边终于恢复了安静。

远处，风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