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地面坚硬冰冷，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氧气，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江池野的耳机里还残留着刚才那阵低语的余音，但他已经顾不上分辨声音来源。

陆渊站在他们面前，符文石黯淡无光，他的呼吸却急促如雷。

“你不是来阻止我们的……你是来帮我们的。”白霄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冷静而锋利。

“因为我曾经……亲手把他关进去。”

这句话像一颗钉子，钉进了所有人的神经末梢。

牢笼中的故言依旧沉睡，锁链在他身上缠绕成密不透风的网。四周的时间碎片开始加速旋转，发出尖锐的嗡鸣声，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虞衡率先迈出一步，挡在队伍最前方，身体绷紧如弓弦。

“现在怎么办？”他问。

没人回答。

陆渊的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故言身上。他的拳头缓缓握紧，指节泛白，整个人像是被困在某种无形的情绪漩涡中。

“你不是说过要亲手找回他吗？”白霄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精准地刺入陆渊的耳膜。

陆渊的身体猛地一震。

江池野迅速调整耳机频率，捕捉到一段极其微弱的信号波动——是系统反馈，正在倒计时冷却。

三十秒。

他压低声音：“还有二十五秒。”

白霄没有回头，但手指已经摸向口袋里的硬币。

“别让他走神。”白霄低声说，“我需要一点时间。”

江池野点头，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住耳机边缘，放大了系统内部的杂音。他故意将音量调高，让噪音充斥整个听觉范围，同时大声说道：“这片区域的能量流不稳定，必须尽快找到出口。”

陆渊果然被吸引过来，皱眉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说，”江池野重复一遍，语气加重，“如果再拖下去，我们都会被困在这里。”

“困不住我。”陆渊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但我不能让你们毁掉这一切。”

“那就别毁。”白霄突然插话，手中硬币已经滑出指缝，嵌入空中某个看不见的接口。

系统提示音响起：“权限认证通过，播放功能解锁。”

几乎在同一瞬间，空气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声波投影。

“陆渊，别怕。”那是故言的声音，沙哑却温柔，“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陆渊的表情一瞬间崩塌。

他踉跄后退一步，眼神涣散，像是被这道声音击碎了某种坚固的外壳。

“别碰他！”虞衡低声警告，但江池野已经看出，陆渊此刻的状态并不危险，而是——崩溃。

泪水从陆渊眼角滑落，在镜面般的地面上映出扭曲的光斑。

“我不是……不是想伤害他。”他的声音哽咽，带着难以抑制的痛苦，“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他。”

白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江池野继续倒计时：“十五秒。”

“我知道你在听。”陆渊忽然抬头，直视着空中的声波投影，“如果你能听见，就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

没有人回应。

但那些高速旋转的时间碎片，忽然出现了细微的停顿。

“你不是一个人。”白霄走上前，轻声补充，“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陆渊闭上眼，睫毛颤动，像是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片刻后，他睁开眼，神情已然不同。

“我能稳定乱流。”他说，“但只有一次机会。”

“够了。”白霄点头，“一次就够了。”

江池野迅速调整耳机模式，扫描周围能量波动：“下一次冲击将在十秒内到来。”

“准备。”陆渊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

银色的光纹自他手臂蔓延而出，如同流动的金属，与地面反射的光影融为一体。

“三、二、一——来了！”

能量风暴席卷而来，狂暴如潮水，撕裂空气，掀起无数碎片。

白霄迅速抛出一枚硬币，硬币在半空中旋转，形成一个临时的缓冲圈，将众人护在其中。

陆渊双臂猛然张开，掌心对准风暴核心，银色光纹瞬间暴涨，如蛛网般覆盖整个乱流区域。

“稳住了！”江池野惊呼。

原本失控的时间碎片开始减速，甚至有几片悬浮在半空，微微震颤。

“趁现在！”虞衡大喊。

众人迅速向前推进，避开仍在缓慢旋转的碎片群。

就在他们即将接近牢笼时，陆渊突然闷哼一声，身体晃了一下。

“你怎么了？”江池野立刻靠近。

“没事。”陆渊摇头，但额角已经渗出冷汗，“只是……有点脱力。”

“撑住。”白霄伸手扶住他，“我们还没结束。”

陆渊苦笑：“从来都没结束过。”

江池野低头看了眼耳机屏幕，上面跳动的数据流突然变得混乱。

“情况不对。”他说，“乱流结构在重组。”

“什么意思？”虞衡停下脚步。

“意思是，”白霄眯起眼，“有人在重新设定规则。”

陆渊的脸色骤然苍白。

“是他。”他喃喃道，“他醒了。”

话音未落，一道剧烈的震荡从牢笼深处爆发开来。

故言的眼睛，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