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神60

直到……

她路过安卿鱼的时候，扭过头，染红的眼眶，沾血的脸庞，毫无血色的唇瓣，对他说，“你为什么不救我们？”

安卿鱼瞳孔一缩，他的心脏，骤然停止呼吸，血液涌入喉咙，堵住了后续的话。

“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慌乱地握住墨墨的手，想要解释，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只有他和她在对话。

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墨墨平静地看着他，小手冰冷，轻声道：“你明明能救我们，为什么不救？”

安卿鱼头脑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墨墨……”

“对不起……”脱口而出的，便是道歉，他想救，可是救不了。

“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墨墨下颚紧绷着，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样的话，让安卿鱼脸色一白。

黑雾以他们为圆心，悄无声息地旋转着。

如同粘稠的液体，从脚踝，攀爬至小腿。

她的手，从他手心抽出，另一只手划过他的手腕。

冰冷的触感，一触即离。

一阵微风划过。

尖锐的声音传来，力气之大，硬生生穿过肋骨。

安卿鱼低下头一看，那把锋利的手术刀，握在她的手上，正穿过自己的心脏。

心脏被刺穿的一瞬间，第一反应是感受到冰凉的触感，坚硬、冰冷、冒着寒气。

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说的刺痛感。

手术刀拔出，安卿鱼沉闷一声，他抬眸。

血液逆流，鲜血顺着手术刀蹦出，落在墨墨的脖子上。

那张精致的脸蛋，露出不符合年纪的平静。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双被鲜血染红的眼睛，空洞，无神。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变成了黑暗。

……

黑暗像潮水般退去时，安卿鱼才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马路上。

路上的暴风雨来临前的土腥味，尖锐地刺进鼻腔。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平坦温热，没有伤口。

“安卿鱼……”

身后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安卿鱼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白大褂。

“第一次你就想解剖我了，我也想试试解剖你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他猛地回头，却看见墨墨也穿着白大褂。

但那张脸，却是多年前，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年纪。

白大褂下渗出暗红的血，手里攥着折断的输液针。

针尖淬着黑，没等他反应，已经扎进喉咙。

窒息感炸开的瞬间，画面碎成雪花。

……

再睁眼，是那第三层楼房。

安卿鱼靠在墙，捂着脖子，喘着气，还未等他缓过神来，目光便被墙壁所吸引。

是他第一次把尸体撞在墙壁，鲜血迸出的墙。

就在这时，一道血肉模糊的人影从被鲜血侵染的墙壁走出，她手里捧着半块心脏，缓缓走向他。

“你看……”

她举起心脏，空洞的眼睛望着他，“这里少了一半，是不是你偷走的？”

安卿鱼没有后退，他抿着唇，站在原地，任由她走来。

胸膛被冰冷的手臂刺穿，她挖出了他的心脏。

黑暗再次降临，又在下一秒，被冰冷的湖水淹没。

水草缠住脚踝往下拖，安卿鱼抬头时，水面上漂着无数具尸体，她们都是墨墨。

有的是被剑刺穿心脏，还有的是被钢筋穿过大脑……

安卿鱼怔怔地望着，所以……

这是她走不出去的噩梦吗？

一次次地死在这个地方吗？

安卿鱼握着口袋里的手术刀，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脏。

身后一空，他落入了一个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