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神56

像无数条细线在血肉里穿行，勾勒出扭曲的轮廓。

他猛地抽刀后退，女尸竟顺着墙壁滑了下来，长发垂落的瞬间，发梢突然化作细长的血刺，直逼他的面门。

安卿鱼侧身避开，血刺钉在门框上，冒出滋滋的白烟。

他盯着女尸胸前那根贯穿心脏的钢筋，突然发现钢筋表面刻着细密的花纹——不是文字，是某种重复的符号，像月牙，又像残缺的眼睛。

他见过的。

在墨墨那艘星舰上，一个小房间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她刻写的符文。

墨墨是一个极其认真，认真到近乎刻苦的人。

“月儿弯弯，小草陌陌……”

歌声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就在这房间里。

他猛地转头，阳台的三角梅正开得如火如荼，紫色花瓣簌簌落下，每一片落地都化作血珠。

而花瓣间，隐约能看见一张小女孩的脸，正对着他咯咯笑。

“墨墨？”那是跟墨墨有几分相似的脸。

安卿鱼一步步走向阳台。

身旁的女尸向他冲去，白色细丝捆住女尸，将其包成木乃伊，捆绑在沙发上。

女孩精致的脸蛋在花瓣中若隐若现。

歌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当他伸手去触碰花瓣时，整株三角梅突然剧烈摇晃，根茎破土而出，露出下面纠缠的、无数只紧握的手掌。

每只手掌的指缝里，都夹着一片染血的三角梅花瓣。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冰冷，充满茧子。

熟悉至极。

“这地方……到底在模仿什么？”

偷他的记忆吗？

他找到墨墨的时候，的确满是鲜血，可并不是这样的血。

那时候的血，是墨墨身上出来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就好像，血不是她的，而是别人的血落在她身上的。

安卿鱼低声自语，镜片后的眼神骤然锐利。

他注意到那些手掌的肤色各异，苍白如纸，有的纤细如幼童，有的如年轻女性，有的如年轻男性。

三角梅的根茎顺着相握的手，攀援而上，顶端的花苞缓缓绽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小小的人影。

“你看，花开了。”

身旁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女音，安卿鱼侧身看去，那是穿着校服的墨墨。

她笑着伸出手，掌心躺着一片三角梅花瓣，梅花在她手心融化，如同学说一般，从她指骨落下。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根茎突然收紧，勒入心脏的剧痛让他回神。

真理之力在体内翻涌，试图看穿这幻象的本质。

但视野里只有一片猩红，连真理都被染上了血色。

“不是神墟……”

他喘着气，左手的刀刃在指尖转出残影，划过心脏上的根茎，“是……记忆的囚笼。”

话音未落，墨墨的脸突然扭曲，花瓣从她眼眶里钻出来，根茎刺穿了她的喉咙。

她倒在安卿鱼面前，化作一滩血水，渗入地板的缝隙。

而那首歌，还在继续。

“……月儿弯弯，埋了墨墨……”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整栋楼突然剧烈震颤。

安卿鱼没有松开那只手，他看见外面的街道正在融化。

沥青路面像岩浆般流淌，远处的建筑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天空的血雨里，浮起无数具悬浮的尸体。

可每张脸，只有三个人。

墨墨，和两位年轻的男女。

他们，都跟墨墨长得很像。

这是……

安卿鱼瞳孔一缩，这是墨墨的父母？

所以……

他在墨墨的噩梦里？

墨墨也在迷雾之中，甚至也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