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长风6
清晨，司空长风从睡梦之中醒来，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她的被子，但什么都没有。
右侧已经凉了。
他叹了一口气，馒头姑娘怎么每日寅时就醒了呢。
他起身洗漱后，去了厨房，生起火开始热昨日的剩菜。
一炷香后，他手里拿着几个热气腾腾的粗面馒头和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稀粥出来。
看到她回来了，有些惊奇，他把食物放在桌上，“你今天不练刀了吗？”
“老爷子跟我说，你要换药了……”她表情有些郁闷，坐在椅子上，弯着腰，有些沮丧。
司空长风把馒头放到她手边，这是昨天剩下的三个馒头，他们两个吃得不多，都很省。
她恶狠狠地拿起一个馒头来，气呼呼地盯着他，司空长风低下头，“那个……”
“要不，我们不换了？我好得差不多了……”他有些抗拒，伤口太丑了，这换药不方便，敷的药也贵，不想换。
馒头轻哼一声，“我都拿来了。”
馒头咬了几口后，吃完一个馒头，她就不动其他东西，司空长风握着她冰冷的手腕，“再不吃，这粥就坏了……”
馒头纠结起来，拿过碗，皱着眉，低下头，伸出舌尖，舔舐着水面。
没有味道！
她谴责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就是米汤嘛，有什么好喝的，还没馒头吃起来甜呢。
不过，没有他的手热，不暖肚子。
司空长风突然想起来，昨天哄着她吃下的加了糖的粥，今天以为她不在，就没加糖。
他低声哄着，“我昨日买了些糖，放糖下去，会很好吃的……”
馒头歪着头疑惑不已，“昨天那个甜的，加了糖？”
司空长风点头，没忍住，揉了揉她脑袋，“嗯，好喝吗？”
馒头一脸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乱碰馒头的漂亮头发，馒头搞得又乱又好看很难的，不许碰她的头发！
“味道为什么跟吃糖不一样呢？”她茫然不解，司空长风摇头，在街上听人说的，他爷不知道喝起来是什么味道。
糖很贵，他没舍得买太多。
但是，他在街上听说馒头给很多孩子买糖吃，只要她去码头搬米袋，赚二百四十文钱，就雷打不动的地拿出四十文钱买给镇上的孩子吃。
有时候，甚至不嫌路途遥远，送到附近的村子去，但是她嘴笨，不会解释，经常被人误会。
司空长风便想着，馒头也是小孩，她不买给自己吃，他就去买给馒头吃。
只是，他赚的钱太少，只能买一点点糖。
他前两日刚买完米，知道便宜的米，一石可以按六百文算，一斗六十文。
糖大多是八十文到一百文一斗。
馒头捧着碗，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厨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司空长风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小碗，拿勺子给她挖了一些，倒到她碗里。
“哇……”馒头有些惊奇，看着糖慢慢地融入米汤之中，有些震惊，原来糖是这样被口水被融化的啊。
司空长风也不确定这样够不够，一般来说，像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嘴里有点味就够了，“馒头，你试试，这个够甜了吗？”
不过，太甜了也不好，他偷偷听课的教书先生说了，适宜才是最好的。
其实，他也没有吃过糖，不知道味道如何。
司空长风拿着勺子给她搅拌，两个人都盯着碗里的糖块慢慢融化。
“好了，你可以喝了……”
馒头眨眨眼，低下头，舔舐着水面，司空长风叹了一口气，“我喂你吧，别这样喝，会蹭到头发的。”
两个人就站在厨房里，大眼瞪小眼，“馒头才不会呢！”
她不服气，还瞧不起馒头了！笨蛋！
“好吧，馒头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司空长风无奈，馒头努努嘴，低下头舔了一口，抬起头，摇摇头，“还是不甜。”
“不应该啊，昨天也是加了那么多，难道这是坏的？”司空长风疑惑，昨天她勉为其难地喝了两口，味道还可以，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她喝完的。
馒头歪着头，把碗递给他，“你喝吧……”
司空长风低下头，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淡淡的米香融合着糖的甜味，清甜至极，很好喝啊。
甜这字，好生神奇，舌尖甘甜可口，字形合一诶。
他眼睛微亮，这就是教书先生所说的，所谓见识，便是见到新的事物吗。
好神奇的味道，跟闻起来的甜味一模一样。
馒头不屑地扬起下巴，“这就觉得甜了，笨蛋。”
司空长风回过神来，看着她那张抹着药膏黑乎乎的小脸，“馒头，谢谢你……”
馒头努努嘴，“昨天我喝，今天你喝。”
看着他感激的眼神和微红的感慨，馒头心虚地钻过身，她这不是怕他待会儿换药的时候，要是太疼了哭起来就不好了，她郁闷地踩着地上的碎石。
他像个小孩一样，笨笨的。
馒头有点不想养他了，他居然连糖都没吃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