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唯一的放纵
晚上,唐倾晚把君宫写的信放进盒子里后重新放在了床柜里的隐蔽角落。
他没有困意,放好东西就出了门。
唐倾晚:杨辰?
走到廊下,唐倾晚从身影认出坐在廊下的人。
杨辰:大人
唐倾晚点头,直接坐在杨辰旁边
唐倾晚:天色那么晚了,怎的还没睡?
杨辰:大人不也没睡么
杨辰:您也在苦恼吧,关于骨津他们的事情
杨辰:他应该把情况都告诉二位侯爷了
唐倾晚:嗯
唐倾晚:想听听么?
杨辰:大人如果愿意,属下自会洗耳恭听
唐倾晚:你从丁桃嘴里套出了点东西对吧
唐倾晚:毕竟对自己人,桃子几乎没有设防的意识
杨辰:这算坏事么?
唐倾晚:桃子天真,但不代表就是傻子
唐倾晚把目光别开,夏夜的虫鸣格外聒噪。
唐倾晚:老爹和师父的仗打得并不顺利。
图达龙旗——这本该是东山脉巡防营最安全的日巡边界,与悍蛇部的营地隔着整整两座雪峰的距离。可那日骨津的先锋队竟被逼退至此。
杨辰:狼王已有十五年未亲执兵,这世道早变了,指望着老帅的威名退敌不是取胜之道
唐倾晚:如今他麾下尽是些被大哥打磨出来的新锐将领,两方需要的是协调,这事本身就非易事
或许他们情感上同样尊敬萧方旭,但是他们未必就能适应萧方旭。
单靠敬畏赢不了战争。那些仰望传说的目光,终会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被现实一次次冲刷褪色——直到某天,连离北王这三个字也会从神坛跌落,成为被新雪掩埋的旧日图腾,到那时,这支过于依赖个人威名的铁骑,将如同被斩首的巨蟒,纵然鳞甲依旧锋利,却再难拧成一股摧城拔寨的力量。
唐倾晚:我跟二哥回去,被排斥是必然的局面
唐倾晚:那年离北的风雪特别大,我和二哥临行前,他问大嫂我几时能归家,大嫂被这句话问出来了眼泪,在房里哭了一夜
唐倾晚:我跟着他们一同去,临行前,大嫂给二哥塞了许多离北的糕点,我悄悄给他藏了两壶马上行
唐倾晚:我告诉他,会一直等着他回家
唐倾晚:(冷笑一声)哪知入了阒都,被圈禁起来的还有我自己
唐倾晚:这一关就是六年
唐倾晚: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决断的人
杨辰:大人成长了很多
唐倾晚:这六年被阒都磨出来的
唐倾晚:欲望这种东西我一直觉得自己不会那么放纵,甚至不会拥有
杨辰:难道大人你...
唐倾晚:不错,君宫就是我唯一的放纵
唐倾晚:但他也是我纵情的最后防线
唐倾晚:虽然他不在这里,但如今我已完整,我再走出阒都时,已经不会停下
唐倾晚:父兄已经做好了选择,现在轮到我们了
唐倾晚:归群不是去匍匐人下,而是从他们手中得到我们的位置
唐倾晚:离北不能再败,这不是萧家的事情。
杨辰侧头,看着唐倾晚,神色淡淡,但是眼神格外认真
杨辰:对手全部都是久经沙场的前辈——这世间没有必输的仗,那些铁壁重围、牢不可破的都是假象。三公子,你可以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离北铁骑
唐倾晚:啊...(笑)当然
杨辰:属下也会义不容辞,追随到底
他们聊了两刻,唐倾晚起身伸了个懒腰,朝杨辰挥了挥手就转身回房了
第二日,周桂在书斋里跟幕僚谈了两轮后,唐倾晚就来了,周桂赶忙出来迎接,把人散了,让孔岭奉茶,只不过向来不爱喝茶的唐倾晚让换成了白水。
等了半刻,萧驰野才到,他今日不怎么和颜悦色,所谓的浪荡佻达也收得干净,跟同样面无表情的唐倾晚一起压得周桂他们硬是没敢大喘气。
萧驰野:雷惊蛰在东边被我放走,三日以后该到敦州境内。
孔岭昨夜清点土匪,没见着雷惊蛰就已经起了疑心,如今听了这话,倒打消了顾虑
孔岭:二公子想必自有打算
孔岭:雷惊蛰是有心计的人,二公子放走了他,可是想收为己用?
唐倾晚:用人也得挑是什么样的人,那雷惊蛰过于精明了,不能打赌
萧驰野:死一个雷惊蛰,明日就能冒出十个雷惊蛰茨州若不铸自己的刀. 这血,永远都擦不干净
孔岭:不错,中博的粮仓若一直空着,今日剿灭的匪,明日就会从饿殍堆里重新爬出来。武力能斩草,却除不了根啊。
萧驰野:雷惊蛰这次折了左膀右臂,独个儿遁走,任他生就三寸不烂之舌,回到匪窝里也洗不净这一身嫌疑。
萧驰野:不如再推他一把,让敦端两州的土匪都认定,这位二当家早已成了禁军最利的暗桩。以雷惊蛰的能耐,定会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孔岭:二公子为茨州如此考虑,是要回离北了吗?
萧驰野:时不待人,离北战事频繁,我与阿晚不宜再在茨州久留
萧驰野:况且启东已经拖了两个月,戚竹音一到,想走就难了
萧驰野:待我军拔营后,兰舟自会替诸位守着粮道,当初出兵时我便说过,茨州守备军的事,离北绝不插手。 但若需禁军驰援......兰舟知会一声,我一日之内必回赶到
萧驰野那句"让兰舟知会",实则是把调兵的火签子塞进了阎罗殿——周桂若想借千里之隔糊弄禁军,先得问过沈泽川那双能洞穿鬼蜮的眼。更深处的意思,随着萧驰野收刀入鞘的"咔嗒"声,明明白白摊在青砖地上,禁军可以借,但执刀的手,得是沈兰舟。
孔岭有些坐立不安,擦了把汗。
茨州如果敢对沈泽川做什么,萧驰野一日以内必定赶到
唐倾晚:兰舟身子金贵,劳烦大人根据我开的单子定时给他煎药送过去,半月就行
周桂:好的好的没问题
孔岭:二位侯爷回离北, 是去跟边沙部打仗,茨州也不能再劳动诸位了。
孔岭:如今有同知大人坐镇,纵使雷惊蛰真能卷土重来也讨不到什么好
唐倾晚:我这边还会留部分锦衣卫守在这里,以防不备之需
周桂这会儿还没有听出意思,
周桂:劳烦三公子了。二位侯爷日后还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 茨州定当尽力而为。那如今收押在牢中的土匪们,二位侯爷想要如何处置?
唐倾晚:(看向萧驰野)做戏做全套吧,那些人杀了也没用,不如一块儿放了?
唐倾晚:买通几个土匪, 让他们把雷惊蛰被禁军放走的消息四处传递,这样,那些人就不会放过雷惊蛰了
萧驰野:(笑)我正有此意
周桂和孔岭一齐点头, 周桂想着萧驰野和唐倾晚马上要回离北,军粮的事情一定要谈一谈。他们前几日与沈泽川和唐倾晚商议过明年给禁军补贴粮食的事情,当时被沈泽川拒绝了,而唐倾晚跟以往一样站在沈泽川这边。
不过茨州靠西北的位置有片空地,是北原猎场的旧址。一开始周桂他们想要在那里垦田,但是土壤不行,粮食出不来,只能播些菜籽。如今与其把它继续闲置,索性送给萧驰野跟唐倾晚,做个跑马场,或是建个新营地,都是可以的
他们二人没有客气,自然地收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