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皇嗣
夜晚，唐倾晚回到府中，正巧碰上跟薛修易喝完酒回来的萧驰野，二人便同路走了
唐倾晚：灵婷？
萧驰野：你认识？
唐倾晚：你这话说的，那种地方我也不是没去过，去玩儿的时候瞧见过两次
萧驰野沉思了片刻
萧驰野：走，进屋说
沈泽川此时正在屋里等着他们，热茶已经备好了。
随后二人入座
萧驰野：按照顺序来，谁先？
沈泽川：我有很多事情还没摸出头绪，你们先吧
唐倾晚：啊，二哥你年长，你先
萧驰野：（笑）这会儿到知道尊敬兄长了你
萧驰野手撑着桌，从边上的的大柜上翻出别的册子，翻开后摆在桌上。
萧驰野：薛修卓买的那批人，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十四岁，男孩儿女孩儿混杂在一个院子里，他们唯一称得上共同点的都是生得不错
沈泽川的指尖沿着名字走了一遍
沈泽川：八大城，中博，厥西
沈泽川：他买人不看籍贯
萧驰野：这可能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即使想查也无从下手
萧驰野：阿晚，你方才说这人你见过？
他指着册子上其中一个名字——灵婷
唐倾晚：嗯，好久之前的事了，看过两眼，挺干净的小姑娘
沈泽川：这名字...我也曾在香芸坊听过
萧驰野：都是香芸的人，她喜欢机灵的孩子，所以早前以“灵”为姓，给这些雏儿都改了名
沈泽川：你今夜与薛修易吃酒，他说了什么吗？
萧驰野：他讲了件古怪的事情
看册子的唐倾晚闻言抬眸
萧驰野：他说薛修卓把这批人买回府中，女孩儿学的都是青楼里教的那些东西，男孩儿上的却是正经学堂
萧驰野：薛修卓给这些男孩儿请了先生，不仅有太学里的时考，还会清谈时政
沈泽川沉吟不语
唐倾晚：这可不像是要学生的样子
唐倾晚：挑学生何必去那里挑，况且贱籍入不了仕，于他而言毫无好处
唐倾晚：他怕是冲着谁去的吧？
沈泽川脑海中画面疾掠——虽无丁桃那般过目不忘的天赋，却因常年与人周旋养成了事无巨细皆反复揣摩的习惯。那些看似琐碎的细节，早被他如数家珍般刻进记忆深处。
“只要流着李氏的血，就是皇嗣。”
齐太傅的话语如惊雷贯耳，霎时劈开沈泽川混沌的神思。他瞳孔骤缩，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突然纷至沓来——"砰"地一声跪直了身子，广袖带起的风掀翻了案头纸页，雪浪般的宣纸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而唐倾晚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皱眉看向沈泽川
沈泽川：先帝...
他握住了萧驰野的手臂，声音逐渐稳了下来
沈泽川：先帝在位八年有余，沉疴不愈，子嗣凋零，只有魏嫔怀有身孕
沈泽川：南林猎场那夜，花思谦敢行谋逆之举，全仗着魏嫔腹中那块"龙种"。谁知事败回京后，那魏嫔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深宫——等再寻见时，早已是一具泡在枯井里的浮尸。
沈泽川：我最初疑心是你们，后来又疑心是海良宜一派的老臣，他们为了彻底断绝世家痴想，让李建恒顺利登基，所以先下手为强，杀掉了魏嫔
唐倾晚：这样不大对，即便魏嫔怀有身孕，但是男是女无从知晓，贸然出手对于海阁老来说只会多此一举
沈泽川：也正是如此，我才排除了海良宜的嫌疑
沈泽川：溯及光诚朝的时候，东宫太子因谋逆案在昭罪寺引颈自戮。彼时皇孙尚在襁褓，若侥幸未死，算来今年...正当二十六岁。
沈泽川：此案当年是纪雷与沈卫共审，那会儿纪雷正急着向潘如贵表忠心，以他那条走狗的性子，绝不敢有半分疏漏。更不可能留下这等足以祸根
唐倾晚：等等
沈泽川看向他
沈泽川：怎么了？
唐倾晚：在锦衣卫调查期间，我发现了一件事
唐倾晚：东宫太子的事情再往前推三四年，光诚帝曾在江南因为看上一个女子而停留，回来后也曾多次到访，但是在太子之死前，太后就派人去追杀，结果是那女子抱着还在襁褓的孩子投了河
沈泽川：（沉思）倘若那孩子尚存，那么应该二十二岁左右了
萧驰野：这种事，太后肯定会做绝，那孩子存活的概率并不大，或者说几乎为没有，一个普通妇女怎敌得过那个女人？
沈泽川：那么这世间还能够被称为皇嗣的人，就只有——
萧驰野反握住沈泽川冰凉的手，沉声接道
萧驰野：年长者不过十八，幼者方十四，若当真是皇嗣，唯有光诚帝在位时诞育的龙种能对得上。东宫血案后近十年间，太后坐镇后宫，哪宫嫔妃能在她眼皮底下偷怀龙胎？"
萧驰野：光诚帝那时虽病骨支离，却未至昏聩，既摆不脱花家掣肘，便只能在宫外另辟蹊径。
沈泽川：藕花楼地底填缸的秘辛，我与他薛修卓知晓。那场坍塌本欲取李建恒性命，若他当真握有那位'皇嗣'，这一切悖逆之举，便都说得通了。"
唐倾晚：皇嗣就在那批人之中
唐倾晚往后靠了靠，声音低沉
唐倾晚：这个皇嗣留不得
萧驰野：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皇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现有的一切都将变成被动。
手握'皇嗣'的世家岂是易与之辈？想想垂帘二十载的太后，李氏皇权不过傀儡，若让这等豪门得逞，党争必将死灰复燃，到那时...海阁老纵有擎天之志，也难逃再度倾覆的下场！
沈泽川：玉行，能够确定江南的二位真的死了吗？
唐倾晚：尸体早就被水冲走了，太后甚至多次派人在那一带搜查无果，如今早就不管了，应该都死了
唐倾晚：以防万一，回头我再去查查
门外突然响起了叩门声
萧驰野：说
乔天涯带着微妙的催促
乔天涯：主子，连夜追赶奚丹的人回来了
沈泽川当即起身，拢衣开门。乔天涯闪身让出路，沈泽川看着院中单膝跪着的葛青青，下了台阶。
沈泽川：怎么了？
葛青青：大人
葛青青抬头，喉间生涩
葛青青：奚丹打开了奚家的钱库，里边早已被人搬空了
闻言，唐倾晚无言冷笑了一声
沈泽川：我们被他耍得团团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