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端午
几日后端午节,久不上朝的咸德帝撑着病体移驾到了西苑。伴驾宫眷都着着纱衣,唐倾晚随纪雷跟八大营统帅奚固安一同保驾,禁军得了闲,也传萧驰野去了。
唐倾晚安排好后恰好与归来的萧驰野撞见。
萧驰野:怎么没同君宫一路?
唐倾晚:公务要紧,他身边不乏侍从
唐倾晚:户部的银子拨下来了吗?
萧驰野:前些日子泉城供了批丝折兑银子,拿丝如数给我结了
唐倾晚:真够糊弄的
萧驰野:户部拨不出来,四年前的也撑不了太久
唐倾晚:西岚来交涉都还这般哭穷,那些人是捞了多少?
萧驰野:(冷笑)谁知道呢
御苑内旌旗招展,待二人按位次入席时,场中已是座无虚席。咸德帝刚完成插柳仪式,御马监正牵出名驹准备开赛。光禄寺官员捧着朱漆食盒穿梭席间,不时在案几上添置角黍时鲜。半倾着身子朝他们连连招手。
君宫坐在贵宾席,穿着奢华,与身边人聊得正欢。
李建恒:你俩怎么才来啊,可急死我了!
萧驰野:成天急,没事吧?
李建恒:我这不是说惯了吗!喏,看见没?小福子在那伺候着呢。
唐倾晚:你们背着我又在密谋什么坏事?
李建恒:哪是坏事,这是报仇雪恨
唐倾晚:哦?
唐倾晚: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李建恒:五年前我在别院藏了位美人,本打算留作己用。谁知府里那个吃里扒外的小福子,竟将他偷去献给了潘如贵那个没根的老阉奴!
唐倾晚神色正经
唐倾晚:此仇得报
李建恒:对吧,狗贼横刀夺爱,坏了我一桩好姻缘,这事儿能完吗?
唐倾晚:不能完!
萧驰野打着哈欠,无语地看着跟李建恒唱合的唐倾晚。
萧驰野:说好了打一顿出口气,你这气势,像是要把人弄死
李建恒:我倒真想,但是不能啊!
唐倾晚:这事儿你们放心干,我全当不知道
李建恒:够兄弟
待他们去找小福子时,唐倾晚坐在位置上,注意到一道毫不避讳的目光便看了过去,原来是贵宾席的君宫,他嘴角带笑,表面跟身旁人谈乐,实际却盯着唐倾晚的放桌上的右手看。
他右手有什么?
唐倾晚单手支额,自己右手没有装饰物,有什么可看的?
这时唐倾晚才突然想起四年前君宫托人送给他的白玉扳指,昨日君宫的目光时不时往他身上瞟,盯的也像是右手。
其实并非唐倾晚不喜,而是平日没有戴扳指的习惯,除了射箭所需,几乎是不戴的。
唐倾晚从胸包里把白玉扳指拿出来戴上,朝君宫那儿轻轻晃了晃,告诉他自己没扔,很是敷衍。
就算不戴,他也会放身上。
君宫见着了,朝他笑了笑,身边的人见状目光朝唐倾晚投去,颔首打了声招呼,唐倾晚投以一笑。
唐倾晚:(什么嘛,怎么有时就跟小孩子似的)
白玉扳指冰凉,唐倾晚食指时不时磨了几下。
待萧驰野他们回到宴上,唐倾晚问
唐倾晚:如何了?
李建恒:出了口恶气
唐倾晚:人在哪?
萧驰野:扔湖边林子里,待会儿开宴,侍奉的内宦都从那里过,他就能解捆了。
可直到开宴之时,唐倾晚都没见着小福子的身影。
唐倾晚:都这个时辰了,他怎还没去潘如贵那儿?
李建恒:八成是觉得丢人,跑回去换衣裳了。他们御前伺候的内宦最怕身上不干净,让主子们嫌了。过几日去我庄子上玩吗?也让你们见见那小娘子
唐倾晚:我忙着呢,除了锦衣卫,君宫那儿也需要我负责
萧驰野:我也忙
李建恒:玉行我倒能够理解,策安你给我也装?你忙,禁军都快解散了,这闲职有什么可忙的。
散还不至于,还多亏唐倾晚四年前的那笔钱撑了挺久。
萧驰野:忙着吃酒
萧驰野也笑了,那眼盯着手里的茶,侧颜有几分不正经
萧驰野:秋天一到就是都察,得请人吃了酒,才能保住这闲职
李建恒:做人哪,就是得锦衣玉食地养,混吃等死地活。他们讲什么潘党什么外戚,斗得死去活来,累不累?那都有什么意趣
李建恒:你看玉行,锦衣卫跟君宫两头跑,先别说吃酒,还累得慌
唐倾晚:是啊,我这天天的,吃酒都没了时间,心里还不痛快
萧驰野:所以玩儿最痛快了
萧驰野:阿晚,你这些活,二哥也想帮你分担,但是爱莫能助
唐倾晚:二哥有这心就好
在外人眼里,这就是妥妥的暴风雨前的平静。
湖岸鼓声骤起,李建恒正欲拽着萧驰野与唐倾晚往龙舟赛处去,却见纪雷疾步拨开人群,俯身在潘如贵耳边低语数句。那老太监陡然回首,眼中寒光乍现,枯瘦手掌已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纪雷:皇上!
纪雷已经跪在御前
纪雷:启禀皇上,龙舟赛事怕是不成了了。微臣带锦衣卫沿湖巡查时,竟从水里...捞出了当值的小福子!
唐倾晚:(悄声)喂,人不是扔林子里吗,怎会被溺在水里
萧驰野:不知道是谁搞的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