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湖边的夜与未说出口的话

谢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天花板的灯晃得人发懵。白天在火锅店的片段总在脑子里打转——钟鸿森说一诺把她的笔记贴在显示器上，还有一诺喝多了长发发给她，“念叨她喜欢的番茄锅。”还有自己突然发现没等一诺消息时的心慌。她抓过外套出门，手机给钟鸿森发了条消息：“去湖边走走，别担心。”

湖边的风有点凉，谢倾裹紧了外套。长椅的木头坐着有点硬，她盯着湖面发呆，对岸夜市的灯一闪一闪，跟她乱糟糟的心思似的。以前总觉得自己冷静，可最近总在不该慌的时候慌——看见一诺的消息会手抖，换壁纸时会想起他说“阿倾的头像很好看”，连吃火锅时没等他消息，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阿倾？”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猛地回头。一诺站在路灯下，穿件普通的黑色卫衣，手里没拿别的，只攥着手机。“钟鸿森说你在这儿。”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他回基地了，让我……来看看你。”

谢倾想起白天拒接了他的语音通话，想起他发的“暖手宝放在常做座位上”的消息——现在没了暖手宝，可他站在那儿，就让人想起很多小事：他直播时总说“阿倾教我的连招”，他记得她喜欢带叶子的草莓，他甚至把她随口提的“喜欢坦边”记在心里，练了半个月的马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谢倾说完又想起刚刚他说钟鸿森告诉他自己在哪。

一诺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你以前说过，睡不着就喜欢看水，说湖面晃啊晃的，像在给心‘降温’。”他指了指长椅，“能坐会儿吗？不打扰你，就……陪你吹吹风。”

谢倾没说话，往旁边挪了挪。长椅的木头被夜露打湿，有点凉，可身边人的温度隔着外套传来，让她想起上次双排时，他在语音里说“别怕，我在”。那时她总觉得是队友间的关心，现在才发现，原来很多“顺便”都是刻意——比如他说“顺便买了草莓”，其实跑了三家店；比如他说“顺便贴了笔记”，其实每张便利贴都标了红笔。

“白天……”她忽然开口，指尖绞着外套拉链，“拒接你消息，不是讨厌你。”话出口才发现声音有点哑，“就是……有点乱。你对我这么好，可我之前总躲着，现在又……”

“我知道。”一诺没看她，盯着湖面的灯影，“你总把事想清楚了才做决定，不像我，喜欢就想往上凑。”他笑了笑，声音轻轻的，“其实你拒接电话时，我反而松了口气——怕你急着拒绝，更怕你连犹豫都不给我。”

谢倾猛地抬头，看见他耳尖有点红，跟白天在火锅店时一样。夜市传来卖烤串的吆喝声，“十块钱三串”的喊声飘过来，跟此刻的安静有点违和。她忽然想起钟鸿森说的“职业选手的浪漫”，可眼前的一诺没说什么漂亮话，只是把她随口提过的“喜欢湖边”记在心里，只是在她乱了分寸时，给她留了慢慢理清的空间。

“我不是……。”她忽然说又停下，指尖掐进掌心，“就是以前总觉得，喜欢要明明白白，拒接了就该疏远。可看见你来了，又觉得……其实不想疏远。”话没说完就有点脸红，赶紧低头看湖面，“你别误会，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故意耍你。”

一诺忽然笑出声，掏出手机划开相册，递给她看——是张训练室的照片，显示器边贴着张纸条，歪歪扭扭写着“阿倾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出去走走”。“我这人笨，记不住战术以外的事，就把你的话都写下来。”

谢倾盯着那张纸条，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原来他的“喜欢”不是突然的表白，是把她的每个小习惯都写成了“必做事项”，是在她乱了阵脚时，用最笨拙的方式告诉她：“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

夜风裹着夜市的烟火气吹过来，谢倾忽然发现，比起暖手宝、战术笔记这些，眼前这个会把她的话记在纸条上的男生，才是让她乱了节奏的根源。他没说什么华丽的话，却用无数个“顺便”“记得”堆出了一片温柔，让她这个总爱“理智分析”的人，第一次觉得，或许不用急着理清所有，跟着心跳走一次，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我……”她刚开口，一诺忽然指了指对岸的夜市，“要不要去买杯热饮？那边有家豆浆店，老板总把杯子装得满满的，烫嘴却暖手。”他起身时顺手替她拂开肩上的落叶，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不用急着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什么时候想聊，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