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年会夺命财神服
晟世集团年会筹备现场，人声鼎沸，空气里弥漫着热络的喧嚣、化妆品的脂粉气、新装饰品的塑料味，以及一种节日特有的、紧绷的亢奋。巨大的宴会厅被装点得流光溢彩，金碧辉煌。巨大的红色“福”字从天花板垂落，无数串金色的灯笼和小彩灯缠绕在梁柱之间，闪烁着俗气又热闹的光芒。巨大的招财猫玩偶、抱着金元宝的卡通财神像、象征财富的金色麦穗……各种寓意吉祥的装饰品充斥着视野的每一个角落，营造出一种近乎浮夸的喜庆氛围。
苏晚晚和林小雅正挤在临时充当道具仓库的宴会厅侧翼一角，对着一份长长的清单焦头烂额地核对堆积如山的演出道具。
「我的天！这个‘财神到’的节目道具服谁负责采购的？」林小雅拎起一件红得刺眼、金线绣得歪歪扭扭的巨大财神服，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那衣服用料廉价，红绸布在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上面绣着的巨大金元宝图案针脚粗疏，不少金线已经开叉脱落，像垂死的蜈蚣腿一样挂着。配套的金色财神帽更是滑稽，帽檐软塌塌地垂着，帽顶那颗硕大的、用劣质塑料珠仿制的“宝石”摇摇欲坠。「这金线都快掉光了！还有这帽子…这审美是被门夹了吗？简直丑出了新高度！」
苏晚晚疲惫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年会筹备的琐碎事务像无数只小虫子啃噬着她的神经。「后勤部统一采购的库存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听说压箱底好几年了，临时翻出来应急。」她说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就在林小雅拎起那件财神服的瞬间，她颈间一直安静悬挂的古董罗盘吊坠，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如同被蚊虫叮咬般的抵触感。那感觉冰凉滑腻，让她本能地对那堆花花绿绿、散发着淡淡樟脑丸和灰尘混合气味的表演服装产生了排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略显慌乱的声音由远及近：「傅总！傅总！」
公关部的负责人王经理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精心打理的发型都有些散乱，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为难。「不好了傅总！出岔子了！」他气喘吁吁地在刚巡视完会场、正朝这边走来的傅临渊面前停下，「扮演压轴节目‘财神赐福’送金元宝的特邀演员…刚打来电话，急性肠胃炎，人已经送医院了！这节目可是年会的重头戏，宣传片都拍出去了，嘉宾名单里好几位重要客户都是冲着这个彩头来的…您看这…这临时上哪找人顶啊？」
傅临渊的脚步顿住。他深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王经理焦急的脸，掠过林小雅手中那件滑稽的财神服，最后，如同精准的探针，稳稳地落在了正试图降低存在感的苏晚晚身上。
苏晚晚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绕上她的脊椎！
「苏顾问，」傅临渊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山岳般的、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暂代一下。」
「我？！」 苏晚晚和林小雅几乎同时失声惊呼，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突兀。
傅临渊的目光在苏晚晚瞬间僵硬的表情上停留了一瞬，薄唇微启，理由充分得让人无法反驳：「形象契合，临场反应快。」他甚至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目光扫过苏晚晚身上那套为了年会准备的、剪裁得体的浅金色套装，「而且，这也是玄学咨询部展示…专业风貌的一个机会。」
苏晚晚：「…」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经理如蒙大赦、充满感激（甚至带着一丝同情？）地将那件红金配色的臃肿财神服塞到了林小雅手里。颈间的罗盘吊坠，那股微弱的抵触感骤然增强，变得如同冰针扎刺，带着明确的警告意味！
半小时后。
苏晚晚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巨大、闷热、散发着陈旧布料和廉价染料气味的红金色茧子里。厚重的财神服将她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内衬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阵阵刺痒。填充物让她行动笨拙，肩膀和手臂被撑得圆滚滚，活像一只行动迟缓的、刚从蒸笼里捞出来的巨大粽子。那顶可笑的财神帽沉沉地压在她的头顶，帽檐几乎遮住了她大半视线，只能勉强看到脚下有限的一块地毯花纹和周围晃动的人腿。
她端着一个沉甸甸的、铺满红色绒布的托盘，上面堆满了金光闪闪、用锡箔纸包裹的巧克力“金币”。在后台工作人员忍笑的示意和催促下，她僵硬地、一步一挪地朝着宴会厅主桌的方向走去。按照流程，她需要给在座的集团高管们挨个“赐福”，送上象征好运的金元宝。
宴会厅里灯光璀璨，音乐喧天，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如同浪潮般一波波涌来。主桌位于宴会厅最前方，灯光最为明亮。苏晚晚透过帽檐的缝隙，能看到傅临渊坐在主位中央，正侧头和旁边一位高管低声交谈着什么，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忽略罗盘持续传来的冰凉警告和身上这身行头带来的巨大羞耻感，努力维持着“财神”该有的…呃…喜庆步伐？
就在她距离主桌还有几步之遥时！
脚下猛地一绊！
不知是踩到了自己过长的袍角，还是地毯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褶皱，亦或是…别的什么无形的阻碍？苏晚晚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股突兀的拉扯力！重心瞬间失衡！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被她强行咽回喉咙！
手中的托盘再也无法把持，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脱手飞出！托盘里那些金灿灿的“金币”如同天女散花，在刺眼的灯光下划出一道道耀眼的抛物线，叮叮当当地砸落在地毯上、桌子上，甚至滚到了宾客的脚边！
而苏晚晚整个人，则像一颗失控的、红金色的保龄球，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踉跄着、张牙舞爪地朝着主位方向——确切地说，是朝着正坐在那里、闻声抬头的傅临渊——直直地扑了过去！
「小心！」
「哎呀！」
几声惊呼从主桌和附近区域响起，带着惊讶和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傅临渊的反应快得惊人！在苏晚晚失控扑来的瞬间，他已经迅速侧身，试图从座位上站起，同时伸出修长有力的手臂，想要扶住这个笨拙的“财神”，避免一场当众的尴尬惨剧。
然而！苏晚晚身上这件该死的、臃肿到极致的财神服彻底出卖了她！在摔倒的巨大惯性和试图保持平衡的本能驱使下，她像溺水的人一样胡乱挥舞着手臂。那宽大得离谱、绣满夸张铜钱纹路的丝绸袖口，如同两面巨大的、失控的船帆，带着一股劲风，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
「啪！」
一声闷响！
巨大的、带着廉价金粉气味的袖口，精准无比地、严严实实地糊在了傅临渊那张俊美却此刻写满错愕的脸上！宽大的袖幅甚至盖住了他大半个肩膀和胸膛！一瞬间，这位平日里气场强大、生人勿近的晟世集团总裁，被一片刺眼的、绣着招财进宝图案的红金色布料彻底笼罩！
整个主桌区域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连背景音乐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笨拙摔倒的财神，和…被财神袖子糊了一脸的傅总？！
混乱之中，苏晚晚手忙脚乱地试图爬起来，厚重的衣服让她动作笨拙而可笑，宽大的袖口还顽固地挂在傅临渊脸上。没人注意到，在她摔倒时身体猛烈撞击地面的瞬间，缝在财神服后背正中央那个巨大“福”字内部，一根约三寸长、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刻满了细密诡异符文的钉子，被巨大的冲击力挤压得微微松动了一线！
就是这一线松动！
一丝极其阴冷、带着浓郁腐朽和怨毒气息的煞气，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那“福”字内部泄露出来！那气息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恶意，瞬间让离得最近的苏晚晚和傅临渊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虽然微弱，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无形的能量层面激起了涟漪。
更没有人看到，或者说，即使有人无意间瞥见，也只会以为是灯光折射的错觉——
在舞台边缘的阴影里，充当背景装饰的一个半人高的巨大招财猫玩偶，那双由廉价塑料制成、永远凝固着夸张笑容的硕大眼睛，在没有任何外力触碰的情况下，极其缓慢、极其诡异地转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塑料眼球摩擦内部转轴，发出几乎细不可闻的、干涩的“咔哒”声。最终，那双空洞无神、反射着宴会厅刺眼光芒的巨大瞳孔，精准地、无声无息地“盯”住了主桌方向——牢牢锁定了那个正狼狈地试图从傅临渊身上爬起来、还被袖子糊着的苏晚晚，以及她身下那个正抬手、试图扯掉脸上红布、气场已然降至冰点的男人。
那“目光”冰冷、空洞，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恶意，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