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往事

魏海放下筷子，陶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为什么？"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叶星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桌子中间："三千，作为酬劳。"

 魏海没有立即去拿，而是盯着那个信封看了很久。餐厅的嘈杂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遥远。

 叶星河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节处有些细小的伤痕，像是长期做工留下的。

 "不是钱的问题。"魏海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需要知道原因。"

 叶星河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和龚教授有关，我只能说这么多。"

 魏海的眼神从疑惑后又突然变得锐利，他和长小墙同宿舍，了解他的性取向，并且也大概知道他好像有男朋友。

 他微微前倾身体："具体要怎么做？"

 叶星河抬眸看了魏海一眼，不理解为什么一提起龚教授他是如此反应，但是没有多问。

 "不管用什么方法，阻止常小强和龚教授接触。"叶星河压低声音，"所以让他缺席《自动化技术专题》的课程很重要。至于其他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留意一下他的动向，以免他在课程之外和龚教授接触。"

 魏海的目光闪烁，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拿起水壶给自己添水，水流声在两人之间格外清晰。

 "当然，"叶星河补充道，"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操作就行，没必要为了这个人做出过激的事。"

 他直视魏海的眼睛，"一旦发现事情不可控，立刻和我联系，我想办法解决。"毕竟他也不希望因为他自己的事而毁掉一个大好青年。

 商讨一些事情后，魏海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

 餐厅里播放的轻音乐突然切换到了一首节奏明快的曲子，与此刻凝重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好的，叶学长，我会尽力而为。发现情况不对我会立即打电话和你联系。”魏海坚定的说。

 "我承认我确实需要这笔钱，"魏海最终拿起信封，声音有些干涩，"你说的事我答应了。"他的手指摩挲着信封边缘，刚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窘迫，"但同时也是为了龚教授。"

 叶星河挑眉："哦？"他注意到魏海每次提到龚教授时，眼神会变得柔软，那种戒备的神色如冰雪消融。

 魏海抿了抿嘴唇，杯中的水映出他微微晃动的倒影："龚教授...曾经帮过我。"

 "去年我母亲生病住院时，"他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像是怕惊扰这段回忆。

 "龚教授偶然从系里和我关系比较好的一位老师那里听说了我的情况。"阳光透过玻璃窗斜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

 窗外的光线突然变得刺眼，魏海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那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傍晚——消毒水气味浓重的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还有手机屏幕上那个突然跳出的转账通知。十万元，备注栏只有简单一行字："先救急，有困难再联系。龚麟。"

 "十万元..."魏海的声音有些发颤，"后来我去他办公室道谢，他只说..."

 魏海顿了顿，模仿着记忆中那个温和的声音：

 "不用感觉有负担，每个人都会遇到需要帮助的时候。"

 "这些钱就当是借给你的，等你将来有能力了再帮助其他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家人，专心学业。"

 "记住，困难都是暂时的，你的未来还很长。"

 叶星河胸口涌起一阵不可思议。这太像龚教授会做的事了——那个为人低调、没有架子，工作认真负责，考虑周全，各种老师和学生有事去找他都能快速解决，他的态度永远温和耐心。

 叶星河听后心里感慨万千，"他就是这样的人。"叶星河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由衷的敬意。

  这一刻，龚教授在他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加立体而鲜明。

  谈话结束后，魏海起身时旧衬衫的衣摆被风轻轻掀起。他离开的背影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推开玻璃门时带起一阵细微的风铃声。

  门外，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斑驳摇曳，那个身影就这样走进熙攘的人群，像一滴水汇入河流，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