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热搜第十天

窗外开始下雨了。细密得像某种铺天盖地的预兆。

练习室的灯光很亮，镜头已经就位，音响播放着广告拍摄用的背景音。

工作人员递来最后一次走位说明：“翔霖组请注意，这一场是雨中重逢的剧情，情绪不要太满，但眼神要有故事。”

副导演停顿了下，看向两人：“说白了，就是‘曾经很熟，但现在不敢靠近’的感觉。你们……应该可以理解吧？”

贺峻霖低头系麦，没回答。严浩翔背对着光，也没表情。

从节目设定的“投票最高CP组”公布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被推上了镁光灯最中央，成了无数弹幕口中的“梦回翔霖”。

哪怕现实中两人已经快一年没单独说话。

哪怕他们连今天的合拍练习都因为“不合拍”NG了七次。

第八次开拍前，导演忽然发话：“这条就当正式录了吧，实在不行也能靠剪辑救。”

话音刚落，雨声从音响传出，蓝光打下，舞台搭起临时的雨棚，冷气机吹出凉意，仿佛真的身处冬日街头。

严浩翔站在伞下，手里握着道具伞，侧身等着贺峻霖走近。

第一句台词，是他开口：“你来了。”

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

导演本来想喊NG，但下一秒，贺峻霖已经按流程踏进了镜头，接上第二句：“我只是路过。”

他抬眼，对上严浩翔的眼睛。

然后，整个世界就安静了三秒。

三秒钟，不长。

但导演组的副导在边上激动得拍了桌子：“可以！太可以了！这种疏离感太绝了！”

两人其实没说什么。

他们甚至没有任何肢体接触，连对视也只停留短短片刻。

可那种“本该熟悉却变得陌生”的情绪，却像无声的钉子，把每一个观众的呼吸都钉在原地。

严浩翔依旧拿着那把伞，往贺峻霖那边偏了偏，遮得更多。

动作极轻，几乎没人察觉。

导演喊卡：“这一条收了！”

后台传来掌声和呼哨声。

摄影师忍不住感慨：“不愧是翔霖……你说他们是真的演得太好，还是太会藏？”

化妆师笑着回：“管他呢，今晚肯定又是热搜。”

他们不知道的是，两个当事人并没有跟着大家笑。

拍摄一结束，贺峻霖转身走到后台，脱掉拍摄用的长风衣，抖了抖肩膀。

“给我一杯热水。”他对助理说，语气淡淡的。

严浩翔慢了两拍才回来，他拿着那把伞，站在后台门口没说话。

看着贺峻霖的背影，他忽然开口了：“你刚刚那句——‘我只是路过’，不是剧本写的。”

贺峻霖动作一顿，没有回头。

“忘词了。”他答得很快。

严浩翔没笑，语气低低的：“以前你从不忘词。”

“以前我们也不是这样。”贺峻霖终于回头，眼里没有情绪，只有一种沉得要命的疲惫。

“现在你也可以不管了，热搜我们拍了，广告我们合了，节目效果也有了——是不是？”

他一句一句说得很慢，像把这些话压在心里太久太久。

“你就……别再装了。”

“我没有。”严浩翔终于抬头看他，声音却比谁都轻。

“你没有？”贺峻霖笑了，眼圈却泛红，“那当初你一句‘别等了’，是不是也不是装的？”

空气安静了一秒。

严浩翔低下头，不说话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只觉得两人站得太近，又太僵，气氛怪得吓人。

有人默默掏出手机，准备预剪热搜素材，有人悄悄关掉了后台灯光。

贺峻霖转身，走出后台。

走得很快，像在逃。

严浩翔站在原地，眼神落在那把伞上。

那是拍广告用的道具伞，手柄上还挂着节目组贴的小纸条。

——翔霖组专用，拍完别乱丢。

他拿着伞，忽然走到一旁，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输入几个字。

“就算冷战，也不能忘了你。”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像是下一秒就要点删除，又像是下一秒就要发出去。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长按，全选，剪切，关闭。

这一夜，“翔霖合拍广告”登上热搜第一。

所有人都说他们梦回了，两人眼神太有东西了，互动全是糖。

可谁也不知道，当事人甚至没有说一句真心话。

谁也没看见，贺峻霖回宿舍的第一件事，是把手机扔进被窝，关掉Wi-Fi，不看热搜。

谁也不知道，严浩翔在练习室待到凌晨，才一个人走回宿舍——

而走进门时，他发现自己的床头，放着一封信。

匿名，没落款。

只写了一句话：

“那年你给我写过的词，现在还在我备忘录里，我没删。”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贺峻霖的笔迹。

他盯着那封信看了很久，手指攥得发白。

终于，他闭上眼，轻轻放下信纸。

“我也没删。”

他说得很轻，轻得像一句已经来不及被听见的回答。

但这句回应，晚了整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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