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热搜第四天

热搜第四天的清晨，天阴得像一张蒙着灰尘的滤镜，整座城市都低低压着，像在酝酿一场不合时宜的雨。

公司会议室的灯白得刺眼，长桌前只坐了三人。

严浩翔靠在椅背，眼神冷静得近乎机械。他今天穿得一板一眼，衬衫领口整齐到像是下一秒就能走上商业发布会。他指节轻敲着椅背，节奏精准，像在倒数。

贺峻霖坐在另一端，和他保持着正好能避开视线交汇的距离。桌上的文件摊开到节目组最新的流程单，那一栏“合体舞台录制”被红笔圈了三次，每一圈都像一把钝刀，在他眼底划出一道道看不见的伤口。

“公司已经决定了，”经纪人的声音像一道冷风从天花板落下，“‘限定十日热搜’这个项目，是今年上半年宣传策划的重头戏，不可能因为你们两个人的情绪波动耽误。”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再说了，之前你们不也演过么？”

一句“演过”，让贺峻霖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他盯着文件，喉咙发涩。

不是没听见，只是不想反驳。

“节目不是直播，有问题后期剪。你们唯一的任务是——配合。能跳、能笑、能对视，最好来点互动。别再让我在站姐群里看到‘关系破裂’四个字了。”

这话说完，经纪人把手中的钢笔“啪”地一甩，划过玻璃桌面，撞出清脆的响声。

门被轻轻敲响。

马嘉祺推门而入，看着两人之间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沉默，眉头皱得死紧：“能借他们出来说两句吗？单独聊。”

经纪人摆摆手：“十分钟，解决不了，就按公司排。”

马嘉祺领着两人进了备用休息室，反锁上门，转身第一句话便是：“你们到底是想把这个组合带进坟墓，还是怎么的？”

他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丢进平静湖面的一块石头，激起重重涟漪。

没人说话。

他看着严浩翔：“你别摆那副‘我没事’的脸，你前天胃痛得直接瘫后台，被副导演扶到休息椅上那事，我是没在现场？你现在想用冷处理逼他妥协是不是？”

严浩翔依旧不语，神情沉得像夜里沉底的星辰。他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一直亮着，却没有动。

马嘉祺又转头看向贺峻霖：“你呢？我知道你失望，也知道你气他，但现在是在干活，不是玩情绪化对峙。你排练连连续动作都出错，还以为大家没看见？”

贺峻霖神情恍惚了一瞬，唇角牵动：“……我没状态。”

“没状态你就直接说退出，”马嘉祺懒得绕弯，“我这边能帮你压一压公关，但你别拖着所有人陪你们沉底。”

这话太重，连空气都变得稠密。

贺峻霖垂下眼睫，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良久，他开口：“我没说不配合。”

“我只是……不想再笑了。”

这句话说完，连张真源都沉默了。

笑，意味着妥协，意味着再一次把真实的情绪藏进表演里，意味着继续消耗自己去成全舞台上的“他们”。

可那个“他们”，早已在这场误会中支离破碎。

马嘉祺眼底划过一丝疲惫：“好，我知道你们不想演。但现在，轮不到我们决定。你们要是真坚持不上台，节目组会直接拍替补cut，热搜瞬间变#翔霖垮了#。”

“你们扛得住，公司不一定扛得住。”

他说完这句，走到门口，顿了顿，最后一句：

“你们要是还在乎‘翔霖’这两个字，就硬撑过去这次舞台。哪怕只是，撑着个壳。”

门“砰”一声合上。

只剩下两人对坐在狭小的休息间，冷气运转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贺峻霖的指尖紧紧捏着衣角，半晌没动。

他终于抬起头，声音低得像快哑了：“你以为我不想解释？”

“那天我回宿舍门口等你三个小时，最后是王俊凯学长帮我把你送回来的。”

“可你一句解释都不给我机会。”

严浩翔望着他，没有说话。

沉默比争吵更令人心碎。

良久，他终于开口：“你不是说……你不相信我吗？”

“那我也不装了。”

“就当是……最后一次合作。”

贺峻霖像是被踩到痛处，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最后一次？”他咬着字重复，“你巴不得是最后一次吧？”

他站起来，像要撕碎什么：“好，那你等着——我会把这个舞台跳得完美得像一把刀，好到所有人都不再想起，‘翔霖’，曾经有可能是真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严浩翔仍坐着没动。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未发出的草稿消息，只有四个字：

“我错了。”

他笑了笑，点了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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