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19

杨柳：公子这眼睛失明，是幼年时中毒所致，毒素积聚不散，才落得此般境地。

路人甲：不知神医可有法子医治？

燕泽未发一语，倒是他身后的侍从按耐不住焦急，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地开口询问。

杨柳：不知我能否看看公子的眼睛？

燕泽右手藏在桌下，指尖不由自主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片刻后，他才松开了手，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如水。

燕泽：请看吧。

杨柳微微探身，手臂轻伸而出，手掌绕到燕泽脑后，手指轻巧而谨慎地解开那绑住白稠的绳结。随着动作完成，那遮挡燕泽双眼的白稠缓缓滑落，顺着脸颊滑下，最后稳稳落在她的掌心。

燕泽的气息悄然放轻了一些，好似害怕惊扰了什么。梨花清甜的香气随着杨柳靠近愈发浓郁，扑入他的鼻尖，竟将她身上原本带有的苦涩药味都掩盖了几分。

杨柳抬手，在燕泽面前轻轻挥了挥，目光盯住他的眼珠。那双眸子静静无波，没有一丝反应。

杨柳：公子，你的眼前，是一片完全的黑暗，还是能够感受到些许光影的存在？

燕泽：完全黑暗。

杨柳眉头略皱，低低应了一声。

杨柳：这样啊……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似乎曾经在某个世界见过类似的病症。治疗方法并不复杂——只需要换一双眼睛便足够了。然而，因为陷入追溯旧事的思绪，她沉默的时间稍显久了些。这让燕泽误以为自己的眼睛已无药可救，心念一沉，暗自叹息间，仍强撑着挤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试图掩饰那份失落。

燕泽：无妨的，本公子已经瞎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既然神医也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杨柳猛然回过神来，见燕泽一副顾影自怜的模样，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连忙打断他的话。

杨柳：我并未说公子的眼睛治不好。

燕泽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竟是陷入某种虚幻之中。他愣愣“望”向杨柳的方向，一时竟忘了言语。

路人甲：神医此话当真？！

与燕泽的愣然不同，他的侍从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之情。多年的期盼终于迎来一线生机，他的声音因过于兴奋而走调劈裂。

杨柳：公子的眼睛虽因长期受毒素侵蚀，导致眼球坏死，但眼脉完好无损。这样的情况，只需换一双健全的眼睛即可。

路人甲：换一双眼睛？

杨柳：没错，找一个视力完好的人，挖取其眼睛，移植进公子的眼眶中，如此便可恢复视力。

那侍从瞪大了眼睛，瞳仁剧烈收缩，心中震撼犹如浪涛翻涌：这种移眼之法简直是闻所未闻！把眼睛从眼眶里挖出来再换上去，这怎么可能实现？他不禁转头看向自家主子，迟疑地唤了一声。

路人甲：主子，这……

燕泽抬手制止了侍从继续说下去。尽管他同样未曾听过所谓的换眼术，但这些年来，他经历了太多次的失望，几乎快绝望透顶。如今这位声名赫赫的神医提出了治疗之法，即便方法匪夷所思，他也愿意赌博般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