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夏蝉鸣韧(续)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四百四十五章:夏蝉鸣韧(续)
八、蝉闯破暗
夏至的第一阵蝉风漫过树林时,那些铺在皮纸的蝉画竟被骤起的木风卷得飘了起来。不是毁了,是所有的纸卷都被新蝉的细足轻轻勾住——有的贴在崩裂的枯木上,有的缠在半朽的蝉蜕,跟着交错的褐痕铺成条沿树的路,在壳缝与蝉身间绕了三圈,才慢慢与真的蝉群融成一片。纸上的褐晕染了木屑,真蝉的薄翅沾了墨色,倒分不清哪是画里的“明”,哪是现实的“闯”。
林深背着装着赭石的画箱往林外走,巴图跟在后面,怀里抱着那本《蝉经》残卷,书页里夹着片带壳的蝉蜕,翅脉间还嵌着半粒灰白的木屑,在日光里像块藏着“倔”的琥珀。“守林人说,最好的蝉,能记住困它的壳、刮它的风、咬它的蚁、晒它的日,最后还给树个‘闯’——不折翅,不缩身,朝着光长得最稳。”林深的独臂摸着颜料的褐,指腹蹭到了画箱上沾的枯木粉,突然想起周教授当年带他看蝉时说的话:“你看这翅,不是跟暗较劲,是跟自己较劲——把暗闯成路,才是真的明。”
远处的蝉影在树干上泛着暖,像给老槐披了件褐衣,而枯木的焚痕、蝉寮、蝉画的痕,像用最闯的笔写的诗,每一笔都带着“明”的劲。林深突然停住脚,望着树顶断裂处的蝉蜕——它没顺着断裂的枝桠滑落,是往树缝深处嵌了嵌,蝉蜕顺着树势弯成个弧,翅尖仍稳稳朝着天光,像给破损的树干镶了道褐边。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等的不是蝉,是懂“明”的心:把弱变成穿透硬壳的闯,把暗变成养出倔强的壤,把痛变成贴着“木屑”也要向光的勇。
风再吹时,融在蝉群里的画纸轻轻晃,发出细碎的响,像蝉翼在跟树干说话。这声音里有蝉的软、树的暗、闯的烈、夏的炽,最后都化作一句:所谓炽热,原是把自己的“暗”,活成最彻底的“明”——不跟苦难争逃,只跟自己争:今天能不能比昨天,闯得更明一点。
九、蝉雨凝闯
林深在蝉寮画《破壳志》时,总在蝉足刚抓牢新木的辰时落笔。独臂捏着的狼毫浸满褐墨,笔锋却不避壳痕——那些被雨打湿的树干,在纸上拓出深浅的灰痕,他便顺着灰痕画蜕,让褐与灰缠在一起,倒比刻意勾勒的“直翅”更像“活的闯”。
苏河用树边的雨水调了碟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蝉翼纤维:“老周说树雨能淬出‘闯’的笔,”她往砚台里撒了把朽蝉蜕磨的粉,“你看这墨里的灰,不是脏,是蝉的‘底’——没有树的暗,哪来翅的闯?”林深想起山火后那个蝉夜,周教授让他在雨里贴树练画,雨水把纸泡软,他的独臂撑不住,笔总往壳上蹭,却在灰痕里画出了最像的蝉蜕。当时老人笑着说:“你看,老树干在帮你呢——它不是拦你,是给你找明的底气。”
巴图画蝉总爱把翅画得笔直,像要挣脱灰壳。林深便让他抱着画纸贴树站,看雨怎么顺着壳缝渗,看蝉足怎么跟着雨痕往缝里钻,看薄翅怎么始终朝着云缝里的光。少年的独臂被雨水浸得发僵,却在某次雨歇后突然画变了——纸上的蝉蜕贴着灰痕(树干)往壳芯裹,翅尖在木屑处留了道飞白,像刚从树后探出来,还带着点雨珠的亮。“你看这蜕的弯,”林深用断臂点着画纸,“不是软,是明闯——就像你的臂,不是要画得像好手,是要画出它怎么贴着你的‘树干’,把劲都用在笔尖上。”
雨越下越大时,林深把画纸铺在树底的积水里。蝉翼被风吹落,飘在纸上,他便用断臂蘸着混了蝉汁的墨,顺着蜕的方向扫——那道痕里有树的灰、蝉的褐、雨的清,褐里裹着灰,灰里透着褐,倒比他刻意画的蝉群更有“破暗”的活劲。李默的三弦琴在雨雾里弹得闯了,弦音混着蝉足钻壳缝的轻响:“这才是夏蝉该有的骨——不硬逃,只敢明!”
十、蝉语照心
周教授的旧画匣里,藏着半幅被树雨泡过的《林蝉图》。泡痕正好把“闯”字的最后一笔晕成褐灰交融的色,倒比完整的画更像“暗与倔”。林深对着残画发呆时,苏河从树缝里摸出块蝉纹砚——是山火前周教授用老槐木掺陶土凿的,砚底刻着“借暗生明”。
“老周说蝉是‘树的镜子’,”李默用断弦的琴弓敲着砚台,“能照见人心里的‘逃’——怕暗,其实是怕明不起来。”林深想起刚断臂那年,他总躲着树干画画,觉得残躯配不上“闯”,画的蝉要么离树太远,要么被暗压得没了气。直到某天见只被壳缝卡得蝉身弯曲的蝉蜕,翅尖仍倔强地朝着天光,连木屑压着的翅脉都透着亮,才懂周教授刻在画匣上的话:“所谓倔,不是从不遇暗,是遇了暗,还能闯着明——你怕的不是臂,是不敢明你的‘暗’。”
陈砚之的树林艺术展闭幕后,他带着那组玉雕蝉枝来了林下。虚拟的蝉影投在树干上,翅褐无杂,却没一点“破暗生闯”的活气。“你的蝉太浊,”陈砚之踢着树底的蝉蜕,“连木屑都要沾,成不了藏品。”林深没说话,只是指着树顶那丛从枯木里钻出来的蝉——那蝉被火燎得只剩半片翅,却往硬壳里扎了深足,薄翅比别处更闯,风一吹,翅尖擦着树干晃,却没偏过日头的方向,倔得比玉雕更动人。“您看它的‘明’,”林深轻声说,“离了树的暗,它长不了这么闯;离了它的倔,枯木只是堆死木。”
月色漫上来时,巴图举着张画跑进来。纸上是片嶙峋的树干,壳缝里闯着几只蝉,最上面那片翅尖贴着暗壳,翅缘扫出个“倔”字。“我画了三夜,”少年掌心的茧磨出了血珠,“才懂你说的‘明闯’——我的臂,就是我的暗,笔就是我的闯。”林深摸着画里那道褐灰交融的痕,突然想起黑塞在《克林索夫的最后夏天》里写的:“生命的明亮,不是生于坦途,是在幽暗里始终朝着光的方向。”
十一、蝉烬生明
夏至的最后场树雨,漫过蝉寮的树底。林深把那些与蝉群融为一体的画稿收起来,却在最底层发现张被雨泡透的纸——雨痕与墨痕竟拼出个“明”字,是无数次贴树画蝉时,笔锋顺着木屑留下的印。
“这是蝉在教你‘以弱明暗’,”李默把半干的画纸铺在蝉蚀木堆上,月光漫过纸面的刹那,褐与灰在光里融成一片,“你看这晕开的色,裹着树,倒能画出最闯的倔。”林深试着调了调新墨,把蝉汁、木屑、朽蝉蜕粉混在一起,调出的色不艳却沉,像老槐与蝉共生的魂——不是纯褐的闯,是褐里带灰的“明”。
他用这新墨画《蝉续图》时,巴图在旁研墨。少年突然问:“周先生说的‘蝉闯千明’,是不是就是让暗变成我们的‘闯’?”林深没回答,只是在画的留白处,用烧过的蝉蜕灰写了个“夏”字——那字的撇捺没一笔直的,都带着向“光”的斜,像蝉翅,像他的臂,却透着股不肯停的劲。
夜深时,树干下突然漫起片清辉。是老蝉点燃的枯树枝,光晕落在漂浮的画纸上,把整幅《蝉续图》变成了颤动的褐灰。林深摸着那些明暗的痕,突然明白所谓炽热,不是永远闯着,是能在蝉枯之后,把自己的“残翅”,变成树下的肥;在焚尽之后,把自己的“痕”,变成新蝉明暗的缝——就像周教授留下的蝉卵,埋在木下,来年还能钻出新蜕,朝着日头展。
十二、蝉露淬倔
夏至的晨露裹着蝉香落在暗壳上,林深把《蝉续图》铺在老槐的蝉蚀处。露花缀满画里的树痕,在纸背结出细碎的银,像去年落在壳缝里的蝉卵突然醒了。他想起周教授说的“蝉露是树的‘魂’”,那年山火后,老人总在黎明带他收壳缝里的露,“你看这露里裹着的‘光’,能让墨长出‘明’的闯。”
巴图用陶碗盛了壳缝里的融露来研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蝉翼碎末:“这水能让画‘明’得深——像蝉贴树向光那样。”少年的独臂被晨露浸得发僵,却已能稳稳捏着笔,在画纸的破洞处补画蝉蜕——那道线不直,却贴着纸的灰痕往壳芯裹,薄翅朝着纸外的晨光,带着点木屑的涩,倒比刻意画的更像活的。
苏河把老槐木烧成的炭粉,拌进新调的颜料里。风过时,颜料在纸上结出层细露,把蝉“明”的闯衬得愈发透:“老周说蝉的魂在‘守’,露在外面的褐是表,藏在壳缝里的‘明闯’才是里。”她翻出周教授的《蝉画札记》,某页记着:“夏蝉之妙,在‘明’更在‘顺’——遇暗壳就绕,逢阴云就等,画不出的直就弯,缺处恰是透闯的孔。”
林深对着札记里的蝉图发呆,画中的蝉蜕没有一片浅的,薄翅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他突然抓起笔,蘸着混了蝉露的墨,在自己画的《蝉烬图》上补了道浅痕——那道线从褐灰的蝉心钻出来,贴着树的灰痕往光里斜,像给翅脉系了道“明闯”的绳。李默的三弦琴在晨雾里弹得闯了,琴音混着露滴壳缝的叮咚:“这才是夏蝉该有的智——不硬闯,只巧明!”
十三、蝉风渡人
陈砚之的助理又来了,这次带着份“暗闯相生艺术展”的邀约。烫金的请柬印着“蝉的明闯”,附带的条款里写着“作品需呈现‘无暗透闯’的完美形态”。林深没接,只是指着树腰那丛残蝉:“你看它够不够‘完美’?”
那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蝉蜕被壳缝卡得弯成了弧,却在残蜕上钻出了新蝉,褐与灰缠在一起,像给树干披了件褐衣。“这是瑕疵,不是完美。”助理皱眉时,道被蝉风扬起的木屑正好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这不是瑕疵,是真倔。”林深把巴图那幅“明暗蝉”递过去,“你看这蜕的弯,不是软,是明闯;这翅的闯,不是躲,是破暗——比你展厅里的‘玉雕蝉枝’,多了口气。”李默的三弦琴突然响了,琴音混着助理摔门而去的怒声,倒让树林的蝉风更闯了,像在给画里的蝉,又添了层“明”的韵。
老蝉的孙子把林深画废的蝉图糊在树底的观蝉台墙上,往上面挂了串蝉蜕与木块做的风铃,风一吹,木与蜕撞出“沙沙”的响,像树与蝉在说话。“你看,”老人用手摸着墙上的画,“老辈人说蝉醒树魂,原是活这片‘暗’呢——没有暗,哪来明?没有明,哪来闯?”林深看着那片浸在蝉风里的褐,突然明白所谓突破,不是画“完美的闯”,是画“活的明”——让画里的蝉与树共生,让心里的臂与笔共生,把“暗”变成“闯”,把“残”变成“倔”的支点。
十四、蝉尽生心
夏至的第一缕树风掠过树干时,那些与蝉群融为一体的画稿被收进了壳缝里。最底层的那张纸,已被晨露浸成褐灰交融的色,却在角落留着颗蝉卵,像给“暗”刻了个“闯”的印。
“这是蝉在给你留‘光’呢。”苏河小心翼翼地把纸从壳缝里剥出来,纸纤维里裹着的蝉卵簌簌落下,落在树底的木里,露出下面更闯的褐痕,像在哭,又像在笑——那是去年落在纸上的蝉卵,竟在壳缝里孵出了幼蝉。李默用这褐灰调了最后一碟墨,林深在纸的空白处写下:“夏蝉闯尽后,心明始得真。”
巴图的画终于被老林生态馆选中,展出那天,少年特意在画框里嵌了块带蝉蜕的老槐木。面对观众“为何要画‘暗壳’”的疑问,他学着林深的样子,指着窗外的树林:“您看这树的缝,不是挡蝉,是给它明闯的地方;我的臂,不是挡我,是给我明闯的地方——所有的闯,都是从‘明’开始的。”
林深背着画箱离开时,老蝉往他包里塞了块带蝉蜕的暗木。“这木里有蝉的魂,”老人的手在林下护了一辈子蝉,掌心的茧比老槐木还硬,“记住,好蝉都是壳缝里‘明’出来的,好画都是心里‘闯’出来的——心能明,笔就倔。”
车窗外,老槐的蝉影正慢慢沉进夏色。林深摸着木上的蝉痕,突然觉得这个夏天没结束——那些被壳卡过的蝉、被露浸过的卵、被画进纸里又长回木里的蜕,都在告诉他:炽热不是躲开“暗”,是能在蝉尽之后,把自己的“弱”,变成新蝉明闯的壤;在暗极之后,把自己的“痕”,连成让心“向”光的路。
(本章完)